架起通往明天的桥5

41。

第二天,水泽去上班之后,我就坐在电脑前仔细搜索起相关论坛。

然而大多数都是LIVE的应援帖和聊天帖。

终于在某个公告版看到一条醒目的信息,标题就是「不小心错过大野爱果音乐会订票的人请看这里」,点击进帖的时候我惴惴不安,强烈期待是有FANS转让票子,又担心转让的票子会不会只有一张。

结果,看到帖子内容是另一个链接,地址是很熟悉的一个大型购物网站。点进去一看,「大野爱果音乐会票2张!」映入眼帘,高兴得几乎尖叫。点击购买,却只看到出价。

仔细一看,原来没有一口价,是竞拍。交易结束时间是今晚的半夜3点50分。

到了夜晚,在床上又H了。做完以后疲倦不堪。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但一想到那2张票竞拍的激烈程度,我强撑着张大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聊了一会儿之后,水泽也有了睡意,互道晚安过后我就静静等待。直到听见水泽的呼吸变得均匀,我尽可能不惊醒她而下床,蹑手蹑脚地进到隔壁书房开电脑。

距离交易结束时间只剩下40分钟。我之前出的价果然早被好几人压过。

大野爱果是一个天才音乐制作人,极少站在幕前唱歌,却为仓木麻衣等人创作过无数动听的乐曲,她一个人的作品量就占GIZA出片量的百分之四十。

我知道水泽非常期待这一次的音乐会。

只要能让她开心,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不停的出价,被超过。再出价,再被超过。再出价。感叹着FANS真是一个比一个热情的同时,我渐渐意识到原来这是一场鼠标点击的比赛。

当交易结束时间开始倒计时,抢在最后一秒刚好点到出价的人才是赢家。

最后30秒时我点到手指都发疼,结果还是眼看着一位奈良县的买家成了幸运儿。

泄愤般地将身体抛进电脑椅,我瘫软地靠在椅背上,感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立刻睡去。

那场音乐会就在水泽这次截稿日的后一天,如果可以一起去的话,原本以为已经没希望买到票了的水泽一定会非常惊喜。

要怎么样……才可以买到票呢?还有什么途径吗?我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那张明明很美型却老是傻傻的笑咪咪的脸,猛然浮现在脑海里。

……她的父亲安云野充是这么有名的音乐人,应该,应该……有门路可以弄到这类LIVE门票吧?

20年来几乎完全不会有求于人的我,下定了决心以后,才悄悄回到卧室爬上床。

困得快要死掉,合上双眼之前还是侧过脸偷偷亲了一下熟睡中的恋人。

主动打电话给安云野,刚把拜托她买票的事情说出口,她就开心地应道:「没问题!不过白井要跟我去海边约会哦!」

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她在手舞足蹈!透过电话,仿佛看到她的背景变成了粉红色,还可以绽放出花朵!

我怀疑她都没听清叫她买的是哪场音乐会的票。「安云野!这场LIVE很重要!下个礼拜五晚上的!今天就是礼拜五了,还剩下七天!你父亲最近忙不忙?」

「放心啦,我记住了。下个礼拜五的大野爱果音乐会!我老爸肯定没时间理这些,但是伯父有办法!所以保证搞定!」

「那就拜托BL帅叔叔了!」

「转移话题禁止!约会约会!」

「…………我知道了!!」

其实连日的暴风雨在次日就停止了,到了礼拜天清晨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耀眼到让人感动的炽热阳光。

只不过礼拜六和礼拜天水泽都休息,我不可能去跟安云野约会的。

到了礼拜一。安云野翘掉了下午的课,午餐时间就和我约在车站前见面。

上车之前,她又吵着要开车,语气就像五岁以下儿童在游乐园对妈妈叫着「我要玩碰碰车!」一样。我笑着说「我可是豁出了生命在满足你的小孩子愿望哦」,她握紧方向盘,转过脸回赠给我一个与晴天相映的灿烂笑容,目光真挚。

「我也愿意为白井豁出生命。」

安云野已经尽可能减速了,我还是有种「头文字D」的感觉。直到看见住宅楼缓缓消失,浅蓝色的海水渐渐清晰浮现,我才体会到,坐她开的车才是真正的「兜风」。

伴随着淡金色阳光和海水咸味的凉风一阵阵吹拂在脸上,生存感如此强烈。

这个时段,除了玩冲浪的滑板男生外,海边最多的就是亲子档。家庭主妇们带着幼小的孩子在海滩上玩皮球,放风筝,用贝壳在沙子上写写画画。

我和安云野坐在松树下。

喝着刚买的冰冻汽水,吃着安云野自己做的便当。安云野做的三明治和汉堡牛肉饼都没有什么色泽诱人的外观,可是吃进嘴里就是十分美味。

望着远处那些和母亲一起玩得很开心的小孩子,安云野用少见的冷漠口吻冒出一句:「我的母亲从来没有陪我玩过。一次也没有。」

「我也是啊。」将一个加过虾肉的煎蛋卷送进嘴里。真的好好吃。快乐得好简单。

「小时候,看到别人的母亲会觉得羡慕吗?」不避讳就是不被异化。自然的提问,从安云野口中温柔地讲出来,完全没有失礼的感觉。

「会。」叉起一个好味烧送进嘴里。猪肉烤得好好!美味!人不可冒相啊,原来偶像面孔的安云野这么家居。「只不过,我的想法是『如果妈妈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陪我玩的。可是她死了,所以没有办法,但并不是她不愿意陪我玩。

『「

「……并不是她不愿意……」安云野若有所思的,轻声重复着。「说得很对呢……那么显而易见,我的母亲就是相反的情况……」

「她不愿意陪你就算了!」一提到「那个人」,我立刻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没有她,你还是长大了!还是变成了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还会做这么好吃的便当的女孩子!」

「白……井……」安云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张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那双美丽逼人的眼瞳在日光下呈现出明澈的薄荷色。「你觉得我……」

「啊啊,不要自作多情!!」我飞快地叉起一个炸章鱼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唔……」嚼啊嚼啊终于把食物全部吞了下去的安云野,满脸幸福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对着水平线的方向大喊「YEAH!白井喂我吃东西!好——幸——福——!」

「大笨蛋!」丢过去这句,我也朝着她面向的方向望去。水蓝色的波浪,正在烈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幸福的事情、悲伤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可以倾诉的话,对着这里大喊就可以了!」安云野大大张开的双臂像天使展开的羽翼,抬起脸仰望晴空。

「安云野——好——老——土!」我学着她张开双臂对着海天交界的碧蓝色大喊。

「白井——好——冷——淡!」安云野不甘示弱地喊得更大声。

仿佛要让海水和阳光听得更清楚一样,她朝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奔了过去。我也追了过去。顶着刺目的阳光踩到海里的时候,只觉得水的温度比想象中凉爽。

还有沙子在脚下流动的柔滑感触。

遥远的天际浮着薄薄的淡紫色的云彩。

喜欢水泽。任何时刻都会想起她。如果她站在我身边的话,眼前的景色,我一定会从心底里觉得很美的。

我在涌动的海浪中跪了下去。悲从中来。

灿烂的海水在身周荡漾,全身都湿透了。「为——什——么——水泽喜欢的人——不——是——我——!」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对着海和天穹的深处大声叫喊。泪水落进了海里,消失不见。

去海边玩的那天,安云野给了我她家里的钥匙。

「以后如果我还没到家,你就可以先进屋去等我了。」

和她约定了,礼拜四下午4点去她家里。

加川安和——安云野充的恋人,也就是被安云野称为伯父的那位BL帅叔叔以为是安云野自己要看音乐会,就将票子用宅急便送到了安云野家。

礼拜三晚上,确认收到了票以后,安云野传了邮件给我。「明天……顺利的话,社团活动应该可以早退的,你4点过来就好,万一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倒饮料喝吧!」

回复了「那么明天见!」以后,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可以一起去听大野爱果的音乐会了。水泽一定会很高兴的。

望向那扇关闭着的门,都觉得很温馨。因为工作室里面的,就是正在为出版在即的新作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的恋人。

礼拜四。

我将车子停进安云野家的车库的时候看了一下手表,3点50分。

来早了吧,我想着。一定是太期待这2张票了。这个时间,安云野的社团活动应该还没有结束的。

走到主屋门前。刚要按钥匙,发现门没有锁。

安云野这家伙又翘社团活动了吗?

疑惑地推门进入。「打扰了——」礼节性地喊了一声,我在玄关换拖鞋。模糊的想着安云野今天怎么这么文静,没有旋风似地冲出来一脸花痴地叫着「白井!」

这样子……

是在厨房吗?或是在洗手间吧?「安云野!」让她知道我来了就可以。我叫了一声就径直走了进去。

这时,我听到了人声。

咝……气若游丝的,垂死般的吐息声。几秒钟后,又传来极其微小的咯咯声。

是电视的声音吗?隐约还有人对话的声音。

难道是有客人在吗?那我赶快进去拿了票子就回家吧。

这样想着,加快脚步走进了客厅。

下一秒钟,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全身冰冷。

安云野在家。像劣质的人偶般扭曲了脸孔和身形,脚尖被迫微微踮起地站在那里。喉间发出喀喀的哽咽声,精致的容颜此刻面无人色。

站在她对面的,是穿着黑色制服、身材高挑,缓缓将脸转过来,即将与我正面相对的……水泽优。

原本此时应该在樱川、还没有下班的水泽,竟然出现在安云野家的客厅,单手掐住了安云野的喉咙。

阴狠而森冷的颓败眼神,越掐越紧的手,仿佛要将对手的脖子捏碎。

仿佛身陷梦境,我全身发抖,一句「住手」还未出口……

然而,目光与我相遇的瞬间,水泽钳制在安云野颈部的手就自动松开了。

「咳!咳……」安云野朝我这里奔过来,脸色青白,眼中凝聚着泪光。「白井!水泽她要杀我!……」

42。

空气变得稀薄。

恶意的香氛,在瞬间变暗的视界内,静静地晕染出闪烁的令人昏厥的光彩。

无意识的僵持中,隐约听到一点一滴的,雨水降落的声音。随即变得密集起来。

绵密的细雨,敲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寒冷的脆响。刚才开车过来时一路上看到的晴空,变成了恍惚的无法确定的梦寐。

雨季特有的鲜奶色的云雾,黑暗得如同灰烬般凄楚的天色。明明被墙壁阻隔着,却有着只要伸出手臂,就会被细密的雨水打湿的错觉。

不明白为什么三个人这样站在这里。呼吸都感到不真实。

松开了手、眼看着安云野跑到我身边的水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落寞中带着让我难以置信的仇视的眼神,仿佛想要在我的脸上搜寻出答案那样,执着到让我的视线也无法移动。

我强迫自己转过头望向安云野。白皙的咽喉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掐痕,只有止不住的轻喘和明显受到了威胁的惨白面容还有不服输的倔强表情。

害怕得快要哭泣。胸口无比空虚无比悲哀的心情将嗓音堵到几乎难以发声。

我怀着不被理解的气愤,将目光转回了水泽的脸上。迎视她激烈的目光。

无论何时,我一直,都坚信着水泽不是一个有问题的人。无论是精神疾病还是心理疾病,我绝对不承认水泽和那些有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如果……杀了人的话,该怎么办呢?会坐牢?会被强制关进她已经不想再去第二次的医院吗?

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呢?我,最关心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为什么水泽会在这里?」即使已经充泪,我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阴郁冷峻的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质问着。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水泽飞快地回敬道。声音令人意想不到的飘渺和颤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眼神就变了。充满了恨意的冷酷和坚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无言以对。与水泽悲伤到无以复加的眼眸安静地对视着,我心痛到想要立即上前抱住她。

原来我,可以让她露出那么伤心欲绝的表情吗?

钝感的我,只因为自己觉得没什么不自然,所以就忽略了,可是在水泽看来,在她上班的时间跑到别的女孩子家里去的我,是怎样残忍的背叛呢?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点错也没有。

但是有些误解,不讲清楚的话简直痛不欲生。一想到敏感纤细的水泽会把我和安云野的关系臆想到什么程度,就焦躁到无法忍受。

「优……你听我说……」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尽可能地将语气放缓。请求宽恕地、诚挚地与她目光相接。

「白井!」安云野出声打断。「小优老师今天下午找我,说想和我谈一下白井的事情。来到这里之后她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她说只要我把我母亲现在的住址告诉她,她就和你分手、让我和你在一起!……」

顿感一阵眩晕。「……优?」我摇了摇头,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剧痛起来。

伴随着燃烧在头脑中的嫉妒和渴望被安抚的希翼,我急于求助般地微微仰起脸。

几乎是同时,水泽的唇边浮现出了让人难以察觉的微笑。淡淡的视线,鄙夷地飘落在安云野身上。当那双目光再转回到我脸上时,之前瞳孔中鲜艳的心碎神伤已经不留一丝痕迹,只剩下冰冷无机质的空洞和深不可测。

「我说我无法擅自作主将母亲的地址告诉一个曾经被她抛弃过的人!小优老师被我的这句话激怒了,所以才……」

水泽的嘴唇紧闭着,面无表情,像根本没有听到安云野的话一样。脸孔明明正对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散落在遥远的某处。

「谈话的时候,看着老师的表情我就明白了。老师是真心爱着我的母亲的!

可是我却口不择言的,说了那样刺伤老师的话,是我的错。非常对不起!「安云野面向着水泽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双手撑地,将额头抵到地面。」请原谅我!「

雨声越来越大。

水泽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目光却不为所动。

我忽然很想知道,镜片后面那双澄净忧郁的眼眸,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

无论是多少份量的伤感,我都想去分担。

尽管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诉说着不屑。水泽还是侧身转向了下跪着的安云野,弯下腰低头行礼。「哪里。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安云野同学还是个孩子。无论你说了什么话,身为老师的我,都不应该生气到对你动粗的地步的。是我失礼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

「小优老师不再生我的气那就太好了!」安云野站起身,松了一口气似地挽住我的手臂。「对吧?白井……」

水泽的视线随着安云野的这一细小举动,再度动摇起来。稍纵即逝的,那眼眸倾泻而出的怨恨,像在诉说「原来你们才是一国的」。

不是这样的。我拼命摇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在心底大声喊着。

只是为什么,在安云野说出「老师是真心爱着我的母亲的」时,你毫无否定的反应呢?哪怕一点点也好,为什么没有流露出一点异议呢……

好想哭。好想被肯定。想被水泽确确实实的肯定她爱的人是我。即使并不是不求回报的,我也是全身心的真的爱着这个人。

「实在是非常对不起。安云野同学,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水泽再一次低下头行礼。「那么我先告辞了。打扰了。」拿起搁在旁边地板上的挎包,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水泽一眼也不再看我。

越来越大的雨声震荡在耳边。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更加强烈,我怔怔地凝望着恋人挺直的背部、倨傲的身影,一步步离我远去。

门被关上以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窗外狂风大作。天空的颜色苍凉到让人无法相信还会有放晴的那一天。残留的感官意识,飘散在这仲夏的滂沱大雨。

纷乱的声响仿佛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我静静地侧耳倾听。

不久之前,也是在这样世界末日般的暴雨声里,水泽忧伤而温和地轻诉了往事。

「……我很喜欢安云野老师。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她更美丽更高贵的女性存在。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她在就好……」细碎的音浪在我耳畔冷冷地涌现。

几分钟前安云野所说的话又再清晰地响起。「……她说只要我把我母亲现在的住址告诉她,她就和你分手……」

分手……吗?

仿佛赤裸着身体站在狂风暴雨中。不停降落的雨水疾速地将我的肌肤撕破。

「……IMAI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的。不必白费心机了。」忠告般的声明。

想要确认是否已经破碎般,伸出手触碰自己疼痛欲裂的胸口。

我究竟是什么。

然而即使如此——

43。

——我还是,想要追出去。

想要到水泽的身边去。

这冲动强烈到让人心脏狂跳。身体却瑟瑟发抖,双腿失去了力量。就这样站在原地。自己的声音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想要追出去」,却无法跨出半步。缓慢地眨着眼睛,茫然地聆听着不歇的暴雨声。

失神的我,突然感觉到被人抱住了。安云野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比想象中有力的手臂按住了我的双肩,洋娃娃般精致甜美的面孔近在咫尺。难得的正色,深深地凝视着我。

安云野微热的吐息轻轻吹拂到我唇边。「白井?」仿佛在征求我的同意般,用既苦恼又甜蜜的声音低唤着我的名字。

为什么不是水泽就不行呢?我望着安云野的容颜呆呆地想着。并不是只要温暖就好,并不是有人愿意拥抱就好。幸福的感觉果然是由特定的对象带来的。

安云野想要做什么呢?趁虚而入吗?我无聊地胡思乱想。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微笑。胸口随即掠过一阵刺痛。

此刻被号称喜欢我的朋友按倒在了沙发上,暖昧的姿势。可是我不反抗并不代表没有拒绝的意思,仅仅是懒得动弹而已。

是的。不想动,也不想开口。如果可以让我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去的话,我已经不想再醒过来了。

「白井……」安云野的目光像在呵护着她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柔声呼唤着我,一面将嘴唇贴了上来。

放弃似地将眼睛合上。却发现柔软的嘴唇落在了我的额头。

像双亲送给小孩的晚安吻一样温存,像是给予安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亲我。

「还以为你要做什么……」被水泽以外的人亲了额头,仅此而已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终于还是打起了精神,伸手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到一边。

「吓一跳吗?」就算被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也依然温柔灿烂的笑着,安云野的眼神晶莹剔透,深深地注视着我。「嗯……?难道,白井其实很想我亲的是嘴唇?」

「绝对不可能!」我支起身体坐坐好,尽可能声音元气地答道。目光则瞟向了落地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雨雾。水泽不知道有没有淋雨。

治愈系的可爱笑颜,摆出一付「乖啦乖啦」的大方表情,让人无法想象在一刻钟前还脸色刷白的喊着有人要杀她的美貌少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像平时一样摇晃着撒娇。「过来,我带你去玩!」

「玩?」对着她不带一丝阴霾的明朗神情,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水泽在哪里。我好想追上去。即使没有胆量,想要去追的心情依然鲜明地烙印在胸腔内,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无法淡化。

「来嘛来嘛」地催促着,安云野拖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到楼上。

就在她自己的卧室旁边,还有一间门关着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张Q版的安云野自画像。是电脑绘画的CG,色彩光亮,被制作成海报的样子。1比1的头身比例、圆鼓鼓的脸蛋、扑闪扑闪的星星眼、纯真无邪的傻瓜笑容,和她本人还真是像到不行。手里捧着一颗大大的粉红心形,心上画有「白井今」几个亮晶晶的字。

之前来她家时没发现有挂着这么白痴的画,显然是这几天刚制作的。刚要开口打击她「你就是要让我看这个啊」,只见安云野动作很快地将门推开,把我拉进了房间。完全不像是要显摆房门上的这张图。

啪啪的声音,是安云野按了墙上的开关。日光灯亮了起来。

瞬间洒满了室内的柔和灯光,竟然是雨后树林般清凉的绿色。

「好厉害……」我看向脚下,居然是踩在透明的玻璃上。玻璃的下方全部是清澈微蓝的净水在流动,仔细看可以看到水下就是和其他房间相同的木质地板。

房间的各个角落,四散地放着类似露天咖啡座的遮阳伞一样的东西,居然是非常卡通的五彩缤纷的蘑菇形状。旁边是做成森林木桩型的小板凳。

最里面的一角,还有一棵似乎已经顶到了天花板的「参天大树」,一片浓郁的叶绿中有微冷的萤火一闪一烁。

大树下竟然悬挂着一片大大的雪白云朵。我忍不住走近去看,貌似是个吊床!

伸出手小心地摸了一下,果然是柔软的床垫感觉。

「这里……好可爱啊……」这个房间的光线仿佛可以消除眼睛的疲劳一般,有一种宁静舒适的氛围。我的目光被这些拍戏布景般的装饰吸引了。

安云野露出了一个近似害羞的微笑。「就是拍照用的道具而已……我自己设计的,没什么好看的啦!……」

只是一个起居室而已,却像踏进了童话世界。在私人住宅里看到这么梦幻的景色,怎么可能不惊讶!这家伙兴致勃勃地说什么「我带你去玩」,然后就拖我来看这个房间,分明就是想让我吓一跳的!现在开始装谦虚了!

「好,有,才,能……」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赞美道。

「不、不是啦!」安云野竟然窘迫得脸也红了。「才不是要听你说这个!」

掩饰似的,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拽向对面。「过来啦,我是带你来玩这个啦!」

无所谓地看向她手指着的玩具,我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可爱!

猪!「

的确是猪。好大的猪,圆滚滚的粉红色卡通猪!

材质和尺寸都像儿童乐园里的旋转木马一样。猪尾巴的前端居然还有一对已经展开的小小的洁白翅膀,短短的四肢下面是半圆的底盘……猪背中央有马鞍似的柔软坐垫,这个,果然是摇椅吗?

「坐上去吧。」安云野抱着双臂在一旁浅笑地注视着惊喜的我。「好好抓着猪耳朵就不怕掉下来啦……啊,白井,要不要我抱你上去?」说着就将身体靠了过来。

「不——用——了!」我笑着躲开,自己踩着旁边的小台阶爬上了猪背。坐稳之后,抓着猪耳朵让身体摇晃。

也许是玻璃地板过于光滑,那半圆底盘的摩擦阻力非常小,轻轻摇晃,猪坐骑就很大幅度的前后摆动起来。

坐着简单快乐的摇椅,身周的空气变得像风一样流动。那双翅膀在我的身后,仿佛正在带我飞向天空。恍惚之间,听到安云野叹息似的柔声低语。「你终于笑了啊……」

玩累了,正打算从猪背上下来的时候,安云野走上前轻声制止道。「等一下。」

「嗯?」我望着她的脸。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几分忧郁。

「这个……」声音小的几不可闻。「两个人骑也可以哦……」说完,她就踩着台阶从我的后面跨到了猪背上。

「啊……」身体下意识地前倾了一点,感觉到安云野温热的胸部柔软的起伏,已经贴到了我的背部。

她的双臂缠绕了上来,微微发颤地环住了我的腰。比想象中凉的嘴唇轻触着我的耳后,小声呢喃着。「设想这个摇椅的时候,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坐上去。」

「安云野……」我身体僵硬着,手扶上了她抱在我腰上的手臂。轻扯了一下,暗示她松手。

「为什么小优老师喜欢的明明是我的母亲,白井还是不肯死心呢?」明明像梦呓般轻柔却又字字清晰。

顿时一阵耳鸣。脊椎内窜起了让血液都冷却般的凉意。「我,不知道……」

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充满了自尊,胸腔内却感到坚强在片片粉碎。

「我可以告诉你哦。」继续甜美的耳语。「因为,你知道我的母亲并不喜欢小优老师。所以你以为自己还有希望……」

是这样吗?如果,如果安云野老师也喜欢水泽的话……如果水泽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的话……我还会如此不甘心吗?「你喜欢的人又不会要你,我这么喜欢你,当然是选择我比较好……」我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的——!身体各处都在隐隐作痛,眼眶发热起来。我用力地扯掉安云野覆在我身上的双手,从摇椅上跳了下去。我真正的,无法仰止的从内部奔涌而出的心情,只想要飞奔到恋人的身边。

因为,水泽也是喜欢我的吧。她说过爱我。虽然在受到伤害的剧烈疼痛中被爱着的感触是如此稀薄,但是她说了爱我就一定是真的。

如果连如此重要的存在都无法信赖的话,我还可以去相信什么。

三年我等你!

爱一个人就是守候她得到幸福,即使那个不是自己。

44。

踏着旋转阶梯冲了下去,步履匆忙到有随时会滑倒的错觉。

安云野紧随在后追了下来。用无法理解的诧异声呼唤着我。「白井!」

「我回去了!」头也不回,走上玄关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打开门,一阵寒意袭来。冰冷的空气和雨水的味道。

连绵的大雨在眼前形成凄白的水雾,只要踏进这雨里连自己本身都会溶入这昏暗的天地。

没有伞也不要紧。我毫不迟疑地冲进了让视野都变得模糊不清的茫茫暴雨。

伴随着强风,粗线条的雨水敲打在我的头发、脸颊、身体。冰凉刺骨。咬牙忍耐着,我飞快地朝车库的方向奔去。

就在最近的拐弯处,一个挡在身前的修长人影让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目光相对的刹那,眼中有炽热的水滴落下。因为寒冷而发僵的面颊瞬间温暖起来。

眼镜拿掉了。雨水沿着脸孔和发际不停流下。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孔在灰暗的雨幕中面无表情,像长年待在蜡像馆中的古董人偶般寂寥。即使冷到了嘴唇都已失去血色,坚定守候的身体依然没有丝毫颤抖和退缩。

在等待我吗?就像我生日那天,出人意料地守在我家门口一样。

倾身上前,紧紧抱住了这具在雨中等到僵硬的纤细躯体。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沉默的不擅言词的,会吐出或残忍或深情的句子的嘴唇。我疯狂地吸吮着她。任凭雨水沿着我们的嘴角滴落。

水泽只是迟疑了半秒,立刻就像咬一样粗暴地回应了我的吻,吸着我的舌尖。

渐渐分不清谁在奉送谁在索取,无法自控,站在暴雨中用深深的接吻传达心中的语言。

「白井——!」一声凄厉的大喊划破了唰唰的雨声。

我一震。深吻的余韵让我无法停止轻微的喘息。

转过身去,只见安云野撑着一把漂亮的银白色大伞站在那里。用仿佛眼看着死亡降临一般绝望和悲哀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握着伞柄的手颤抖不停。「白井……」

白井。白井。白井。白井。好像只会念这几个音一般,安云野一遍遍哀声呼唤着我的名字。精致的美貌映衬着切肤的痛苦。「白井……不要淋雨了……跟我回房间里去……」仿若在梦境中徘徊,带着惨然的神情,柔柔的细声细气,像哄着心爱的小孩般的甜美劝诱。

「IMAI。」水泽出声了。低沉而纯净的嗓音,带着可以将我的心都融化的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量。「到我这边来。」

她说了什么……难道是雨声太大所以听不清……我迷惑地问着自己的记忆。

听觉没有错,她说了「到我这边来。」……不愿意失去我、绝不会把我交给别人的心情,传达到我脆弱的心底,使我欣喜而颤栗。

将自己转向了唯一选择的这边。仰起脸对着恋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优…

…我们回家吧。「

去车库将车子开了出来,和水泽一起上了车。

刚才还充满了冷硬戒备气息的水泽,坐到助手席上,像突然松懈下来了一样瘫软在座位里。接着就和着凉了一样让我心疼不已的发抖起来。

非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雨中站立了太久的恋人露出了虚弱的表情,像寻求依靠般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上。一路无言。吹拂在肩头的均匀的微热呼吸告诉我她已经进入了睡眠。

到家后,停下车轻轻将她推醒时感觉都有几分不忍。刚刚恢复意识的水泽,用初生的小动物般纯真迷茫的眼神愣愣地望着我。

「一起……洗个热水澡吧。」说出这句话时,竟然脸红了。

「嗯……」水泽用一双纯洁无垢的眼眸正视着我,乖顺地点了下头。

两个人靠得很近,冲着热热的淋浴。迷蒙的水雾中只见她薄薄的肩膀上下起伏着。好像不敢注视我似地低垂着脑袋,以极快的动作往身上抹沐浴露。

伸出手轻轻抚弄她纤巧的下颚。沐浴在热水中,原本发白的嘴唇终于恢复了血色。即使没有涂唇彩也显得晶莹润泽的双唇让我的呼吸变得不稳。

因为缺乏交谈而显得过于安静的浴室,只有温和的水声。

洗完之后我披着浴巾坐在不锈钢椅上。

不一会儿,水泽主动走到我身边,轻抚着我湿漉漉的头发。不必说出口,我已经像被顺抚着皮毛的猫咪一样舒适地眯起了眼睛。果然,很快就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水泽无言地帮我吹着头发,温柔的手指时不时插进我的发际。

「我……」水泽突然出声。吹风机呼呼的暖风也停止了。

「耶?」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伴随幽然的叹息,水泽像要确认我的头发是否带有入浴后的香气般将鼻尖凑过来。低垂的眼眸十分黯然,似乎回想到苦涩的记忆。

我彻底投降,胸口被酸楚的情绪涨满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出来的。」

居然让你淋了这么久的雨,对不起。像道歉的延伸,就势吻上她纤瘦的颈部。朝下轻舔。无瑕的白皙身体,突出线条平整的锁骨在我唇边轻微的惊跳了一下。

像要制止我的进攻也像是受到诱惑,水泽俯身将脸缓缓靠近。恋人的手指一触到我的下巴,就轻轻闭上了眼睛。嘴唇重合在一起,手就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她的后背。

伴随着时深时浅的接吻,水泽轻声抱怨:「我很害怕的呀……」

撒娇般的说着「我很害怕的呀……」的水泽,散发出微妙的示弱气息。还流露出了她极少发出的京都口音。

「『呀』的音……好可爱!」我笑了起来,突然在她的唇上用力的亲了一下。

「关西腔的」や「就和平时说的」だ「一样么……不过你平时,都是标准的东京音,还像播音员一样,发音非常无懈可击的样子……」

「哪有你说的这么无懈可击啊……」她一被称赞就脸红起来,急于转移我的注意力似地再次堵住我的嘴唇。

「嗯……」齿龈内侧被恋人的舌头摩擦着,腰部以下顿时软化了。「啊……」

光是KISS就会让我亢奋起来。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水泽的一部分——有没有感觉,由她来控制。

「果然……没有被别人碰过吧?」扯掉浴巾,水泽的手滑入了我的腿间。戏谑般的用指尖轻轻逗弄着微微湿润的花蕾状柔软性器。

「废话!……等、等一下……啊……」想站起来却被对方按住。声线都已经变得甜腻了还振作着发言。「你……以为我会背叛你吗?」

即使被我下意识并拢的双腿夹紧,水泽还是用拇指和食指按住了敏感的阴蒂一下下地轻轻捏着。与焦灼难耐到轻轻扭动腰部的我形成对比的,水泽非常镇定地微笑了一下。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暴虐与嘲弄,只剩下无限怜爱。「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啊!……嗯、嗯……」一出声抗议就被受到了惩罚。感觉到对方的中指正沿着秘部凹陷的线条朝湿润欲滴的深处挺进。只能在紧迫的快感里随着对方一下一下的摆弄而喘息不停。

「因为,这么用心计,就表示安云野雅纪没有得到你啊。」水泽温和地说着。

在阴唇内侧滑动许久的手指,朝内部一寸寸插了进去。

「呜……」虽然这次竟然不是粗鲁的猛然插入了,可是那徐徐推进的摩擦,缓慢得像是故意要让里面的肉壁焦急到发痒一般。我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不过,就算……就算身体这样羞耻的被玩弄着,我也不会漏听重要的话。「心计……?」

「我觉得安云野雅纪很可怜。」水泽将视线从下面移回我的脸上,正色地注视着我。「所以懒得去争辩什么。可是……当我一个人站在雨里,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不停说着『我让IMAI伤心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虽然觉得干脆让你像今天这样痛苦到受不了说不定你就会下定决心摆脱我了,但是我的脚却无法移动。只想等着你。原来要让你痛苦的话,我自己就先受不了……」

也许是因为要专心声明一些重要的事情,水泽的手指放在我的体内停住了动作。内部的黏膜却越来越潮湿温热地缠住了她。「优……」被告白的我、下体灼热不已的我,用湿漉漉的眼神,仰望着单从脸孔看就十分正直的恋人。

「上次那个可疑的送冰淇淋的就是学生会艺术科的正会长安云野雅纪、安云

野雅纪竟然是安云野老师的孩子……这些,我都是今天才知道。我也没有向她询问过她母亲的事情。我知道安云野老师现在还是住在京都的,具体地址如果我有兴趣,只要打个电话问裕一就可以知道了吧。「虽然因为疲劳而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那双笔直地凝视着我的纯净眼眸流出的柔和光辉,是如此瑰丽而纯粹。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作出解释。因为我想……若是不把这些话说出来,IMAI会很伤心吧。」

「我……」飞快地仰起脸庞,望着米色瓷砖的天花板。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吧。

原来她都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不知道的!

那些寂寞,悲伤,恐惧,嫉妒,不安……我的感受——

——对她来说……

三年我等你!

爱一个人就是守候她得到幸福,即使那个不是自己。

45。

尽管忍住了泪水,双腿之间却有液体一点点流了出来。意识到的时候,秘部也羞耻地收缩了一下。

水泽也立刻发现到了。「啊,对不起……」一本正经地道歉,陷在我里面的手指,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就那么力道适中的,不急不缓的,在我渴望到哭泣不已的内部一下下翻搅起来。

「嗯……」我下意识地将腿张开。……但是不想让对方认为我在心急,我努力地控制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但是,你为什么要掐死安云野?」

她的眼神更加柔软了。「IMAI好善良。」

「什、什么……」

「IMAI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部活动吧?我中学和高中……大学也是,都是弓道部的。虽然运动的社团是男女分开的,但练习的时候经常和男生们一起。

男生那边,对后辈严厉到粗暴程度的前辈我见多了。女生这边耳濡目染的也越来越野蛮了。发怒的时候一个耳光招呼上去的也有。单手捏住对方的脖子骂人就像揪着对方的衣领骂人一样平常。「

「这、这么说……?」

「安云野雅纪说,她和你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让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她说,如果我不信的话就等着看,约好了4点钟你就会来她家里约会了。没过多久,就听到你进屋喊着『安云野!』的声音。我想IMAI难道真的跟她这么亲密?气得快要爆炸。这时她对我露出了笑容。说『小优老师,白井可不是你这种人配得上的哦。』……」

「所、所以你就……?」

「嗯。一时气愤,所以就像变回学生时代似的头脑发热起来。不过,我后来不是向她道歉了吗?我的确是后悔了,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原来不会出人命啊……」

「你觉得,那样单手捏着人的脖子就会死人?!她的双手都是自由的,难道不会反抗?不过,我摆出了一付找人打架的架势是事实……所以吓到你了?」

「果然是,安云野想要陷害你吧。慌乱之间我没能好好判断。对不起。」

「我……我不是疯子。我绝对,不会伤人的。」

我瞪大了眼睛。心痛得瞬间哽咽了。竟然,竟然让她说出了那样的话……露出了那么自卑的神情……

「啊……」水泽又像突然惊觉了一样,将视线转回我的双腿之间。「IMAI,你现在坐在椅子里。不把腰抬起来一些的话,我无法插得更深啊……」她表情认真地劝说道。像在说着「这个蛋卷要沾这种酱汁比较好吃」一样的平静自然。

我顿感脸颊发烫。

这个人!究竟是不懂还是故意的啊!……刚才拼命忍住的泪水,居然快要在这种情况下夺眶而出。好想要。……想要她更用力更快的插我……这种心情,因为她若无其事的露骨语言而激烈地席卷了我的全身。内壁热得就像快要融化了一样,渴望被淋漓尽致地疼爱。可恶……居然因为这样淫靡的欲望而迫切到眼泪都要掉下来的程度。

无言地倾身上前,抓住唯一的依靠般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等不及回卧室里去。我就坐在被我汗水打湿的不锈钢椅上对恋人更大地打开了双腿。

水泽抱起我,将我下身掀起。我自己用双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支撑住身体,腰部被抬高到了连臀间的私处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眼皮底下的程度。

深深埋进我体内的手指,终于如我所愿的,用力一下下抽插起来。

「IMAI……你的这里,是粉红色的,好软……可以把我的手都吞进去…

…「水泽喘息着将脸凑到我胸前,轮番吸咬着我两边颜色变深兴奋挺立的乳头。

「啊、啊……」就这样无力地瘫软在椅子里。维持着腰部抬高、双腿缠住了水泽腰部的淫乱姿势,不断发出甜蜜到想要蒙住自己耳朵的呻吟。下体深处一波波强烈的冲击和胸部湿漉漉的轻微涨痛感,让我的腿间不停有液体滴落下来。水泽的手指在里面坚持了很久的耐性把玩之后终于顶到了我最敏感的核心。「嗯、嗯……就是那里……啊……」在细密到几乎喘不过气的快感中,在恋人的手心里高潮了。

水泽抱住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我,仔细地帮我再洗了一遍澡,然后将我带到床边,看我上床,帮我把冷气打开,再把毛巾被盖到我身上。「这样比较舒服哦?」

「嗯……」我眯起惺忪的眼,依恋的望着她,抬起脸。

「是……」满足我的索吻,水泽立刻将嘴唇贴到了我的唇上。「IMAI好好睡一觉吧。晚一点我会叫你起来吃宵夜。」

「那你呢?也睡一下吧?……」

「嗯……好的。」她又亲了亲我的脸颊。眼神充满爱怜,温柔得像世界上最慈爱的母亲。「不过我也要去好好泡个澡,可能会泡得久一点。你先睡。」

「那我先睡了哦……」我合上眼睛。困到了极点,舒展了四肢,整个身体像被柔软的床垫吸住了似的,几乎是说完了这句话后就立刻坠入了梦境。

我看到一个个微蓝而斑驳的画面,微微撕裂的焦黑边缘就像从火焰中抢救出的图片。一幕幕缓慢而钝重地在我眼前闪现。切换。

灰烬色的云层涂满了腥红色的夜空。惨绿色的星辰在稀薄如烟的云彩中亮晶晶的闪耀。

星空下是一道长长的、黑暗的、看不到尽头的暗色车轨。尽管如此荒芜,却有一种让人相信随时会有某部古旧的列车开来的寒冷气氛,因为不时有地铁进站前特有的狂风呼啸而过。

有一个旋转木马,没有人乘坐,却在幽静的角落兀自摇摆。前前后后。

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洋娃娃,站在远处用玻璃弹珠般的眼球死死地瞪视着我。

粹然间它被空气肢解,化作碎块散落一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几秒钟后,碎块间喷涌出大量的深红液体,疾速地朝四面流淌扩散,血腥像花朵般铺满地面。

我害怕地一步步后退,突然想起应该跑远。转身就砰地一下撞到了什么物体上。定睛一看,刚才还在反方向十几米处的旋转木马,此刻就在我的身前一下下摇摆着。那是……安云野那个可爱的粉红色猪。

已成一堆碎尸的洋娃娃就在脚下。我惊骇地坐倒在地上。只见血泊中的娃娃猛然跳起来,残肢碎片瞬间拼凑到一起,变成了安云野的模样……

「啊——」我尖叫出声。猛地张开了眼睛。仍未停歇的暴雨声响彻了寂静的房间。

环顾四周,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旁边长夜灯的光被调节到最低的一格,是水泽想让我睡得香一点吧。

刚才的梦……我摇了摇头,惊魂未定地坐起身。水泽没有睡在旁边。

她去了哪里……

前面……我轻敲着额角,记忆渐渐清晰。水泽是说要去泡澡吧……还没洗好吗?我应该,睡着了有一段时间了吧……噩梦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浴室的灯暗着。水泽果然不在。

她说要做宵夜,是在厨房吗?刚跑到阶梯口,就看到一楼的客厅和餐厅都只有墙角的长夜灯亮着。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动静。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心跳得越来越乱,胸口泛起一阵凉意。这幢不算太大的洋房,第一次产生了大到让我感到惶恐的感觉。恍惚地站在幽暗的台阶转角。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孤零零丢弃在荒宅的孩子。

水泽……水泽在哪里?心脏的血液像冻结了一样。

像回应我的呼喊一样,楼下有了声响。关门声、换鞋的细碎声,紧接着就是玄关上熟悉的脚步声。

瞬间,一楼的灯亮了起来。我立刻快步跑下阶梯。「优!……」我的呼唤声几乎带着哭腔。

水泽走了进客厅,抬起脸微笑地望着我。「睡醒了?」

她身上半湿,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好冷。仿佛将室外暴风雨的寒意都带了回来一样。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温暖。她的样子比之前疲乏得更加明显,简直像一路奔跑回来似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但注视着我的眼神,却非常柔和而恬静。

「你没有睡觉,去哪里了?」

「IMAI的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

发现我语气中的不悦,恋人立刻走到我身边轻轻搂住我,将唇印在了我的额上。

「做了讨厌的梦。好可怕……」一阵委屈涌了上来。我任性地抱紧了眼前的人。「以后不要不说一声就跑开啊……」

「对不起……」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背部。「我怕吵醒你……」

「倒底去了哪里?」被安抚的感觉很舒服,但恶梦带来的不快心情还是让我不满地追问道。

「我去了大野爱果的音乐会。」

「耶??」

「虽然没有票……」她将刚刚搁在桌上的挎包拉链拉开,翻出一个印着GIZA标志的大纸袋。「为了不淋湿所以塞在包里,应该不会压坏……IMAI喜欢这些的吧……」

「……你特意去买周边??」我诧异地望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种满足的感觉。像在诉说着能为我做些什么她就觉得快乐。「不过,你没有LIVE门票,买周边没有折打的哦。这些东西全价要将近一百万吧?」我毫无情调地直指。

「那也不是不能买啊……」她苦笑起来。「还是说,我给你的印象是这么寒酸的?」

「是朴素啊……」我轻笑着仰起脸主动亲吻她微凉的嘴唇。「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休息日。

因为下着大雨,哪里都不能去。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看DVD。

连续两天,看了好几部恐怖片。配合着暴雨的天气真是很有气氛。水泽看到可怕的地方既不会遮眼更不会尖叫,脸部肌肉却会变得僵硬起来,眼睛却还是直直的盯着电视荧屏。

她可爱的模样总是让我忍不住主动去亲她,当然,主动投怀送抱总是会被压倒、H到喉咙都变得沙哑的程度。

然后水泽再对着食谱制作一些甜甜的凉凉的甜品,号称可以润喉。

从安云野家回来之后,水泽注视着我的眼神都改变了。变得更透明,感情的表达没有保留,之前像无形的墙壁般看不清的阴影都消散了。

还有她在浴室一边爱抚我一边像受伤的孩子般无助的那句「我……我不是疯子。我绝对,不会伤人的。」让我心疼到无以复加。

我想,是水泽的话,她的一切都是我要包容和呵护的。更何况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终于成为了被她珍视着的存在。

星期一。

像往常一样,水泽在上午9点出门,去樱川授课。

我平时会在10点半到11点左右醒来,打个电话去KIT总社问一下有没有会议之后,就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泽做的早餐。

可是今天,我却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不是手机,是座机。我将毛巾被拉过头顶,困得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动弹身体。可是那电话执着地响个不停。

会打电话来的,只有水泽吧。我模糊地想着。

水泽总是在有急事要问我时,才会在我睡觉时间打电话打到我醒为止。比如,她上次也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硬将我吵醒,为了问我晚餐要不要吃特级寿司,要的话她可以订到今天最新鲜的一批三文鱼,迟了就订不到了所以要立刻问我。

……呼,是水泽的话,不让我睡觉我也可以原谅的!翻身,翻身……翻到床沿,摸啊摸的终于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放到耳边,按下键。「……优?」

「IMAI。今天樱川停课了。」水泽压低了声音,顿了一下。她的身后传来杂音,似乎有人说话,水泽就很不方便似地保持着沉默。片刻,等旁人走开了之后,她继续说了下去。「来了许多警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校长他们正在拼命阻止流言的扩散……安云野雅纪,似乎被杀害了。」

46。

冰凉的冷气,柔软的被褥。身体像慵懒的鱼,静静沉浸在细腻的深海水底。

我是在熟睡中,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眼前一片漆黑,沉重到无法动弹的眼皮,蒙着淡淡酸楚的疲乏。

这种时刻,要我张开眼睛简直就像要抽出我的魂魄。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来自自己微启的双唇。意识随时都会消失。

可是那电话,执着地响个不停。

……呼,是水泽的话,不让我睡觉我也可以原谅的!翻身,翻身……翻到床沿,摸啊摸的终于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放到耳边,按下键。「……优?」

「IMAI?……」那干净柔和的音色,带着几分不方便声张的低调意味,在耳畔轻轻响起。「抱歉吵醒你了……」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住。

我「嗯」了一声,睡意朦胧。隐约听到她那边晃动着些许人声,几秒钟后恢复了宁静。

水泽避开了嘈杂后立刻转回与我的通话。「IMAI?在听吗?……那个,虽然晚上回家再告诉你也可以,不过我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打电话让你知道……」

「耶……是什么事呢?」我听到满脑子困意的自己吐出了模糊的软软的音节。

(「来了许多警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校长他们正在拼命阻止流言的扩散……安云野雅纪,似乎被杀害了。」)

水泽的话音,清晰的声浪,如同漆黑冰寒的潮水般涌上我赤裸的肌肤,某一段的记忆刹那间在脑中鲜明地复苏。

某根弦啪地一下断开了。

猛然张开了眼睛,粹然间我的思维异常地清醒下来。体内深处有什么地方像放置着缓慢溶化的冰块一般,凉到麻木。

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背部感到一阵汗湿。急促的心跳令胸口隐隐作痛。

「优……?」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睡意全无地,畏怯地,犹疑地在空气中响起。

「你要说的是?」

「IMAI……好像是完全醒了?抱歉……」水泽很可爱地说着「抱歉」,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透露出很好的心情。「是这样的,刚才一直在和合作很久的出版社通电话,下一季开始,我终于可以以漫画形式出道了。」

「漫……漫画??」我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嗯……已经收到了四本杂志的连载邀请。虽说看上去,图片的工作量大大增加而不必再写文字部分,不过脚本还是由我自己来写……」一惯严肃而不轻易自满的水泽,流露出了连续剧里常见的实现了梦想的少女般元气的喜悦之情。

打来电话的理由,只是这个而已吗?

温度越来越低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将冷气调节到更大。一丝丝凉意穿过我的肌肤渗透进内侧。握着电话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拼命地回想着,究竟是哪里不对。熟悉的卧室、此刻的电话、迫不及待地向恋人诉说工作方面的喜讯的水泽,究竟是哪里异常。为什么都像是虚假的场景。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视野所及之处,甚至连躺在床上讲着电话的自己,都像蒙上了一层淡灰的水雾般仿若梦境。

身体越来越冷了,像被冻僵般无法移动。你要说的……只是这些而已吗?这失礼的语言在我的舌间徘徊,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然而我还是……「好……好高兴!优果然好厉害!我已经在期待买你的漫画单行本了!」麻木地听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刻意的台词,言不由衷得叫人心虚。只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敏感的水泽一定会以为我对她的事情没兴趣听,一定会受伤的。

「啊……真是的,IMAI竟然取笑我……」伴随着甜蜜,尽管努力压抑,水泽的话语还是透出了羞涩。「要连载多少回才可以出单行本啊……」撒娇般的诱人声线就在耳边轻拂。在平时的话,我一定会立即产生接吻的冲动吧。

恍惚间发觉砰砰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空调运转的微风轻响。

「反正我就是要买你的单行本!优帮我做个初回版吧!」我轻笑起来,任性地要求道。年下的恋人撒娇起来可以张扬的如此柔嫩如此爱娇。只是下一秒钟,我就听到一点一滴在体内聚集起来的惶惑涌上了喉间,唇边的笑容冻僵了。

「初回版什么的……」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了水泽既为难又幸福的低叹。

下意识的捏紧了电话。下定了决心似地飞快转移话题。「对了,优……」想要驱散惊惧的情绪般,我口齿清晰的问道。「之前……你不是也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吗?」屏住了呼吸。狂跳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之前……?」很困惑的声音,似乎完全不理解我在说什么。

「就是刚才!刚才你也打过一个电话给我!」我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不会有错的。我的记忆不会有错。

「没有哦。」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她非常肯定地给出了答复。「我和出版社通了很久的电话,一挂断就打给你了。只打了这一通而已。」

「怎么可能!」喉咙变得干渴起来。我听到自己接近怒吼的声音,颤栗而嘶哑。

「IMAI……?」她的声音流露出了非常担忧的味道。「是不是做了恶梦?」

是……恶梦?我一下子泄气了,在心底问着自己。是恶梦吗?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有一付冰冷的镣铐扼制在我的喉部,惊恐得想要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半个音节。一点点陷入了泥沼般的惶惶不安,幽冷粘稠的液体像生物般缠绕上来,渐渐没顶渐渐窒息。

可是,那鲜明的记忆……

我挣扎起来。「我明明有接到优的电话!就在不久之前!我也是在睡觉,然后被电话铃声吵醒,接着电话接通了……你、你说……」不服气地辩解,突然语塞。

「我说了什么?」立刻的追问。水泽突然变成了精密的仪器,分析起我奇怪的反应。语气镇静而柔和。

「你说……学校有许多警察!……因为,发生了杀人事件!」我深呼吸,一鼓作气地喊了出来。随即感到背部一片凉意,汗水缓慢地滑落。

电话那端沉默了。安静得连细小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来了许多警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校长他们正在拼命阻止流言的扩散……安云野雅纪,似乎被杀害了。」)

头痛欲裂。苍白的花朵在黑夜的角落争相绽放。空气里漂荡着阴谋的剧毒香气。

我将记忆中的那通电话,和手中进行时的电话一遍遍地比较着。直到曝露在被单外面的裸足也变得冰冷,我才轻轻缩起双足将自己尽可能地包容在被褥中。

手臂微微有些酸麻,握着电话的手依然固执地毫不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当水泽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时,我已经被深深的寒意和倦怠笼罩,很想闭上双眼陷入无底的沉睡。让胸中萦绕的不安随着意识一起消失。

「IMAI……」仿佛声音都可以透过距离将我碰碎一般,她如此轻柔地呼唤我的名字。「你最近,恐怖片实在看得太多了……我是这样觉得。你说我前面打电话告诉你杀人事件什么的,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吧?」她一字字地、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我的脸颊几乎可以触到她温软的吐息。如同芒刺在背的惶恐渐渐褪去,胸腔内挥之不去的紧张苦闷似乎也平息了下来。「可是!……」可是那明明是真的。

我想要争辩,却欲言又止。就算情绪已经不再那么激动,我急于弄清楚事实的心情依然存在。

但是,此刻的水泽是如此温柔。细腻的,体贴的,呵护的,把我当作宝贝疼惜着。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些不定时的暴戾神情、让我惧怕不已的残酷语言都消失不见了呢?她的让我可以清晰体会到被爱的温柔感觉已经持续多少天了?为什么我平白无故地获得了这样的幸运呢?

会一直这样温柔的对待我吗?只注视着我一个人吗?心中装着的也是我一个人吗?我曾经也这样期待和信赖过。但获得只有一次次将我身心撕裂的背叛而已。

从安云野家回来之后,她就没有再发过脾气。迄今为止的记忆,那些温柔疼爱,全部是真实的吗?

停滞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精神恍惚中,刚刚消失的刺骨寒冷,又在我的体内聚集,朝外部疾速扩散。我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不想再有下一次的痛苦了。那种被遗弃的、感受不到对方的在意的屈辱和剧痛,尽管知道即使再有下一次,我依然会忍耐悲伤和泪水等待渡过危机……但如果此刻可以让我死去,趁水泽纤柔的爱抚和依恋的眼神依然没有黯淡的时候死去,我也会愿意吧。

所以,不要去激怒她。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去破坏我们之间恋心相系的关系。安云野她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还是不要问出口比较好。

「……我,我知道了。」一开口就被自己虚弱的声线吓到,像发着高烧一样。

「优说得对,是恶梦……那么,我再睡一下吧……」

「我请假回来陪你吧!」她立即说道。非常认真。

「不用……」脑袋枕上了软软的枕头,我闭上眼睛。尽可能自然地补充道,「今天晚上想吃芝士海鲜饭和螃蟹锅。」真的一本正经地点菜了。

「好的……」还是好温柔。这一刻我模糊地觉得,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再对我粗暴了。也许她突然发现了我是她想要珍惜的存在。

将电话丢到一旁,我怔怔地感受着双目紧闭后的暗无天日,脸颊上凉凉的水痕。其实,是她的那句「我请假回来陪你吧」让我积累已久的渴望被珍惜的辛酸在心口涌动,随后就感激到眼泪都掉了下来。

冷气依然静静弥漫在整个房间。空调发出规律的呼吸声。我稍显微弱的鼻息也渐渐均匀而平和起来。

(「来了许多警察。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校长他们正在拼命阻止流言的扩散……安云野雅纪,似乎被杀害了。」)

(「是这样的,刚才一直在和合作很久的出版社通电话,下一季开始,我终于可以以漫画形式出道了。」)

即使睡意渐渐浓重,水泽的两次电话,截然不同的话语依然在耳边轻轻回荡。

无法释怀。怎样都无法分辩哪一次才真实的记忆。越是用力去回想,就感到两件事全都变得越发暖昧起来。

我将手伸向了枕边的手机。

进入电话簿。名为「安云野雅纪」的那条记录,颜色加深了。屏幕上出现了通话连接中的图示,淡淡的彩色光芒。

对方的铃声一下下地响着。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安云野……我在心中默念着。随着响铃的次数增加,我的心越来越慌乱。

「可恶!为什么会没有人接……」体温,被自己发颤的低声抱怨影响得更加冰冷。

铃声突然停了。望向手机屏幕。无应答。自动重拨。

怎么会……难以言喻的恐怖感爬上了我颈部。麻木地听着再次响起的一下下铃声。我手足无措地将毛巾被再拉高一点。

呆呆地想着怎么会这样。被害者的携带电话不是应该作为线索由刑警负责保管吗?怎么可能没有人接听呢。安云野……

轻咬着下唇,鼻子莫名地有些酸。

这时,电话接通了。「……白井?」虽然好像不像平时那么元气,但这确确实实是安云野本人的声音!

47。

「安云野!」兴师问罪般地大声喊道。「你怎么不到下个礼拜才接!」

「白井……」电话那端的偶像派少女今天似乎很忧郁。讲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消沉。「真的是白井……」

「咯嗦!你这个人!一直一直都只会重复这两个字!」我粗声吼道。「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自己姓什么!喂,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对方茫然地重复着,依旧沉浸在了「我居然打电话给她」

这个事实带来的震撼中。「啊,对了,我刚刚在考试哦!今天考艺术鉴赏……」

「……耶??什、什么啊!考试!抱歉……那你……」我狼狈不已。考试什么的……

「没事啦!」貌似恢复了一点精神,她轻快地说出「没事」的口吻回到了平常的率性和无拘无束。「我一看到是你打来的,立刻就跳起来交卷,冲出教室!」

室内阴郁的冷气仿佛也变得柔和了。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果然……还活着啊。没有死掉。真是太好了。没有死掉。还是和平时一样,在学校上课。什么可怕的事件都没有发生。

果然和水泽猜的一样,我只是做了个恶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为自己的判断能力感到头疼起来。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居然把梦和现实都搞混了。

我一定是睡姿有问题,否则记忆怎么会在重复造访的梦境里迷失。在心底叹息着,我暗暗责备自己。今天睡前一定要注意,左胸心脏的位置不可以被自己的手掌压着。

「喂喂,白井,怎么不说话?」

「啊……我在!那么,没什么其他事情……」赶快挂电话!我像是突然被拽回了现实一样。毫无心理准备地尴尬起来。自己,主动打电话给安云野,还一付紧张兮兮的模样。对方一定误会了吧。她要是燃起什么不正确的期待,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等一下!」好亮!太阳似乎晒到我脸上了。好像灌入了无尽的能量,安云野大人的元气声,不容分说地坚定响起。我说啊,她刚接起电话时那付无力的样子去了哪里……

「嗯?」拜托,是因为人命关天我才打电话给你的。绝不是因为想念你。请你勿必相信我。

「白井!」安云野不光面孔美形,连声线也像在演唱会上带着闪亮的微笑说着「楽しんでください」的少女歌手般富有感染力。「上次,是我撒了谎。对不起!……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小优老师一定告诉你了吧?」

「是的。」我平静地答道。心中的不适依然存在。「不过,水泽并没有生你的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是为了说明水泽宽厚的性格?还是为了表现出我自己对水泽的偏爱与肯定?

「那你呢?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有。」我承认。「有失望的感觉。」

「因为我撒谎?」

「因为你明明说了我们是好朋友的!却故意设计让水泽去你的家,让她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做出这种事情!你要害死我吗?」不知不觉,坦白暴露出了怒气。

「害你?」顿时,安云野压倒性的气势胜过了我,毫无愧意地顶撞了回来。

「你从哪一点觉得,我那么做是为了害你?!」

「那我应该怎么考虑!……」惊异,惊异到忽略了怒火。这个人刚刚还在道歉的,怎么状况突然逆转成她在教训我了……

「为什么!你要认为『拆散你和水泽』这件事情,是害你的呢?你因为爱她所以无法离开她不是吗?!我这是在帮助你!」高声的、快速的、咄咄逼人的话语。

「我知道!你想让我看到一个性格恶劣的水泽!根本就不爱我的水泽!但问题是那些,她还爱着你母亲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是你编造的不是吗?!」

「那只是她伪装得没有破绽,害我不得不用谎言去叙述真相而已!」坚信着自己的判断,安云野如此执意地认定。

「你……」深吸了一口气。我无言以对。从来没有和安云野吵过架,从来不知道一直像万圣节南瓜一样笑咪咪的她,认真争执起来是如此激烈和倔强。几乎有不要再理她、立刻挂断电话的冲动。

伴随着各自气愤的吐息声,短暂的沉默之后,安云野的声音再度在电话那端响起。暴走的激动全都消退了的、不带一丝火气的落寞声音。「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小声嘀咕着,小孩子赌气般的埋怨。

「什么?」我也不自觉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决意去当面撒谎的吗?做一个卑鄙的人。」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婉转的哀怨,淋漓尽致地淌了出来。

「安云野……」

「那天我们在海边。当你原本很快乐地站在阳光和海水中,然后发了发呆,突然间就跪了下去,哭着大喊『为什么水泽喜欢的人不是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用怎样的心情注视着你的吗?」

怔在了这里。我原本不会相信,这个人甘甜的音色,可以悲伤到这种程度。

「安云野……」我也被她传染了吗?只会愣愣地轻声重复对方的姓氏了。

原来,这就是嘴唇失去了语言、迫切需要表达的情感却在舌间沉淀时的表现。

「还有哦……」仿佛很害怕一般,她的声音颤栗起来。「当我找到伞,追进雨里,看到你和水泽接吻……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

如同太阳雨的凄艳,电话那端明朗的音色所透出的强忍的欲泣感,在瞬间压抑到让我也想大哭一场。「不要再说了。」我听见自己冷冷的话语。淡淡的镇静和为难。

「白井……」

「我要怎么做才好?既然,我无法移情别恋的话,你和我就无法在一起。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不再悲伤?如果是从此以后形同陌路的话,我是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无感的内心,涌起了一丝自我厌恶。明明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像天生的玩具般毫无羞耻心的白井今,此刻却招摇着与生俱来的冷静与高傲。

「好朋友。」安云野飞快地吐出这个词。

「耶?」

「白井只要原谅我上一次的事情就可以。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是好朋友。」

没有半分犹疑地,她作出了决定。

听着她明显因我的话语而心寒却仍故作无恙的声音。在产生了些许歉意的同时,不禁疑惑着我们的友情真的可以修复吗?……

似乎为了打破我的踌躇,像小白兔般蹦蹦跳跳的幼齿声在耳边毫无预兆响了起来。「白井!大后天是晴天哦!我们约会吧!!」这是什么声音?糖罐子打翻了?

「约会……?喂!」我蹙起眉头。安云野……仗着容貌和声音都不坏,动不动就甜甜的装可爱的攻君最最可耻了!「还有!大后天的天气,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讨厌啦……白井!安云野公主殿下的20岁生日,怎么可能不是晴天呢?」

几乎可以想象出圆嘟嘟的Q版安云野扑闪着星星眼得意地扭来扭去的样子。「喂!

到了那天,会有像我家的游泳池一样清澈的蓝色天空!还有长得像个巨大的甜橙一样的太阳!还有像特级香草冰淇淋一样糯糯的雪白云朵!主角当然是,像刚刚绽放的蔷薇花一样华丽灿烂的我!嗯……「

我说啊……这个人其实是诗人吗?不对,她的专业应该是表演系!就算是为了活跃气氛、修复我们的友情……从忧伤到活泼的转变,是可以这么光速的?

在哭笑不得中,我答应了她的邀请。

放下手机,再度用婴儿般自我保护的姿势赖进被窝里。冷气很舒适。肌肤很光滑。腿部接触到毛巾被的那种凉凉的柔软,很舒服。

从肌肉里侧散发出微酸的疲劳。但是可以放心休息的感觉让我安心。

确认了「安云野被害事件」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自己的疑神疑鬼带来的阴沉感,诡异的混乱记忆带来的郁悒和惶恐在无意识中都烟消云散了。

我合上眼睛,很快地陷入了睡眠。

醒来是因为有人的唇轻轻碰触着我的脸颊。紧接着察觉到前发被轻轻撩起,额头被亲吻的细腻触感。

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我迷迷糊糊地说道。

「起床了啦……」水泽的脸孔近到呼吸相闻。镜片后的黑眸静静闪动。「你要的海鲜饭已经做好了。螃蟹锅再过10分钟左右也可以吃了。起来吃晚饭吧?

睡得太多也不好哦。「

「嗯……睡得太多,脑子反而会不清楚。」我一边说一边坐起了身体。遮蔽物从身上滑落。我毫不在意的下床,穿上拖鞋。「走吧?」回过头望向仍坐在床沿的恋人。

水泽像害羞了似地将脸转向旁边。目光又时不时地飘过来一下,再立即转开。

「就算是夏天,也不要不穿衣服走来走去啊。」低垂的眼帘,困窘的神情。轻声抱怨着。

我立刻返身走到身边,故意贴上她的身体。轻轻摩擦。赤裸的肌肤紧贴到她薄薄的单衣,透过衣料感受她的兴奋,有种奇妙的淫秽感触。

无视她朝我投来的哀叹视线,我主动吻上了她的嘴唇。「我最喜欢优了。除了优以外,任何人喜欢我我都无法感到喜悦的。」

48。

就算是再出色的主妇,偶尔疲惫或分心的时候,做出的食物也会稍许粗糙。

但水泽做料理每一天都很用心。近乎精神洁癖的细致周到。

我握着勺子,带着没睡醒的表情,怔怔注视着眼前的海鲜饭。

虾肉,章鱼卷,蛋卷,干贝,三文鱼片煮在一起,搭配着洒过黑胡椒粉的洋葱和咖喱。芝士只放了少许。因为她知道,饭菜和甜点是不同的。如果饭菜里的芝士太过浓郁,我的胃口会立刻变差。

水泽将盛过汤的小碗递了过来。碗里纯粹是从螃蟹锅里盛出的汤,没有掺杂任何食物。她知道我在喝汤的时候碗里只需要有汤。如果要吃锅中的食物,会另外夹出来。

开动了。只吃了一口我就连连称赞「美味」。然后和平时一样大块朵颐。

「优这个人……简直像接受菁英教育的贵族一样完美。做任何事都可以做好。」

「IMAI……」总是受我的赞美轰炸的水泽轻轻蹙了蹙眉头,既满足又腼腆地望着我。「你是不是把我的优点都大声说出来,对我的缺点都视而不见啊?」

「耶……」我从螃蟹锅里夹出一片豆腐,蘸了蘸了酱油送进嘴里。「优好敏锐哦……」

「你看!又是优点!」水泽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明媚。看了一眼我的碗,突然说,「我认识你到现在,好像没有见你吃过螃蟹?」

「是啊。因为我不会剥螃蟹。今天说要吃螃蟹锅……也是为了要喝这个汤。」

「啊,好笨哦。」水泽脱口而出。随即「哈」地笑出了声,怎么看都是一付开心的表情,双眼紧紧地盯着我闹起了别扭的脸庞。

「哼。」我低下头,在她捉弄的目光下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饭。

从什么时候起,原本以为根本就不会笑的她,可以这么自然地对我展露笑容了呢?毫不掩饰的温柔疼惜的态度也没有消失。

沉浮在心底令我发寒的不安,可以在她传递过来的温暖中溶化吗?

「好啦,乖!这个给你。」像哄小孩一般,唰地一下,一个勺子伸到我面前。

里面装满了剔出得很完整的蟹肉与蟹黄,连蟹腿肉也是完好无损的。

不会跟美食过不去的我,板着脸接过了勺子。「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伤自尊啊!」

听不懂吐嘈的水泽,郑重地凝视着我。「是这样吗?不过我就是喜欢IMAI!」

「对了……大后天,是安云野的生日。我可以去陪她庆祝一下吗?」

水泽立即坐正了,摆出一付准备谈话的架势来。镜片后的黑眸深深地注视我。

「如果她不会伤害你的话。」

「今天和她打了电话。约定了,做好朋友。其实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家伙,上次那么做,是因为她认为你喜欢的人是她母亲,所以……」

「那你怎么想?」水泽的目光依然平静,瞳孔深处却浮现出某种尖锐。「你觉得我喜欢的人是谁……?」

我目瞪口呆。隐隐约约的自卑感涌了上来。恋人……真是一个可怕的人。成熟而睿智。安云野在她的眼里已经不配标上「情敌」的标签了,所以她根本就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被她的敏感捕捉到的更深层更关键的某些东西。「优喜欢的人当然……是我。」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她严厉的神情消失了,将筷子伸向了螃蟹锅。

「就算是陪朋友过生日,也不允许太晚回家哦。」

「嗯!就很短的时间而已!」水泽果然是明理的人!我开心地向她保证。

「你下班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到家了!」

「乖啦……玩得开心点。」她又像长辈一样,宠溺地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发。水泽洗过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今天有『MUSICSTATION』哦,有三枝夕夏登场的。坐过来看……」

「啊,对不起……」她走到我身边,俯下身亲了亲了我的嘴唇。「我现在就必须开始弄第一篇漫画了……今天的份,预计要花上四个小时吧……对不起,不能陪你看……」

「没关系啦……最了不起的百合漫画家!」我张开双臂环住她将她拉向我,然后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不过我晚上10点要吃冰淇淋,你也要陪我一起吃!」

「是……我等着你过来骚扰……」她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望着她端着泡好的玉露茶走向工作室的背影,我模糊地想着:果然,后面的那个不是梦啊。她打电话向我报告说她要开始画漫画了。我向她点菜说今天晚上要吃芝士海鲜饭和螃蟹锅。果然这些都是真的。

10点的时候我举着两个大号的巧克力冰淇淋入侵了水泽优老师的工作室。

从电脑荧屏前转过头来的水泽,一见到我,立刻「啊」地哀叫起来。「IMAI!怎么又不穿衣服!」

「因为刚刚洗过澡啊……」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递了一个冰淇淋给她。

「你辛苦了!在做人设吗?」赤裸着身体,我毫不介意地坐到了她的腿上。

「嗯……大致地列出了纲要,在为主要的登场人物画人设图……」舔了舔冰淇淋球,水泽吃冰淇淋时总是很幼稚,动作像小猫咪舔盘中的牛奶一样。

「我一直觉得你画出来的人物好漂亮,造型有点像禾田满的作品,但线条更加干净,不那么浓艳……」

「像禾田满老师么……原来,我笔下的GL就像BL……」水泽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不,明显是禾田满的BL太像GL!」

「是这样啊!谢谢IMAI……」吃得太慢,冰淇淋溶化了,差一点沿着蛋筒边缘滴落,水泽赶紧加快了吃的速度。

用纸巾擦了手,水泽将两人份的冰淇淋包装纸揉在一起丢到了旁边的恐龙形废物箱。

我刚要说「那我先出去了……」

水泽用双手搂住了我的腰部,强行将欲起身的我拽了回来。「IMAI好过分。」她难捺地轻喘着,喃喃低语。呼吸吹拂到我的背部,痒痒的。

「要做的话,我转过身面向着你比较好吧?」我提出建议。

「那个……」水泽怔了怔。

趁对方失神的时候我站起身来转了个圈,正面朝向她,分开自己的双腿跨坐到了她的膝上。裸露的下体碰到了浴衣的布料,我稍稍起身一点,然后将对方的浴衣下摆朝上掀起,直到她的双腿也曝露在空气中。

水泽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膝,又似乎很紧张似地坐直了身体。

我再度坐下去时,下体一接触到水泽的腿部肌肤,她就「啊」地轻声叫了一下。

湿润的眼角,迷乱的眼神,微启的双唇,煽情的吐息。这些,都是被我勾引的吗?我的双眸遗世独立。我的恋人映在我的眼底,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可爱的。

水泽的表情,让我的体内升起了猛烈的欲望。

不等她的命令,我已经轻轻摆动起腰部。很快,我的秘部在水泽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濡湿的淫欲痕迹。

「啊……IMAI的那里……」暂时还有些无措的恋人,一面用惊喜的口吻断断续续地低语着,一面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因她而成熟的甜蜜果实。

我垂下眸子,也看得到那对因贪欲而颜色变深的乳头,正屹立着。

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水泽冲动地伸出双手覆上了我的胸部,用力地揉搓起来。

绝不伪饰绝不多礼。即使这无论怎么谦虚也称不上娇小的双乳,不可能完全让她包进掌中,她依然尽可能地摊开手掌,紧紧握住后一下下激烈地爱抚起来。

挺立的乳头尖端,就那样在她的掌心里面被来回摩挲挤弄着。

「嗯……优……好棒……」即使不是刻意讨好,胸部的刺激也已让我泄露出淫乱的声音。伴随着胸部被一下下揉弄的动作,我的身体不禁以更大的幅度前后摆动起来。

敞开双腿后的秘部越来越湿,在水泽的腿上焦急得不知羞耻地一遍遍摩擦着。

从我那里不断流出的液体,沿着水泽双腿间的缝隙,一点点滴落下去。

说了一句「IMAI好可爱」,水泽就凑上前吻住了我。胸部依然被那双灵巧而有力的手一下下抚弄着,所以双唇被反复吮吸舔弄的时候我愈发焦灼起来。

水泽强硬地探入我口中不断进行着挑逗,两人的舌头妖治地纠缠在一起。

下面好热,在湿成一片的体液中越来越热。越来越渴望更加深刻、更加淋漓尽致的碰触。

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我的投降。

她在等待我告诉她:我还想要。还想要你再多欺负我一点。

「优……」我用已经分不清是呻吟还是哭泣的声音,向她发出了乞求。「进来……」

「IMAI好色……」伴随着轻轻的嘲弄,她微笑起来。这就是攻君的优越感吗?「要进到哪里?」

即使是多么正直稳重的人,在情事中占据绝对优势时,也会得意地吐出露骨的语言。

只要她喜欢的话,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

眼眶发热,但没有泪水掉下来。我一面喘息一面在她腿上不安份地蹭来蹭去,饥渴难耐般地说着:「我要优……进到我的……小穴里面……快一点……」

即使羞耻的感觉已经在脑中达到了权限,我依然没有漏看她在一瞬间露出的惊讶眼神。

代替回答的,她一手从后面托住我的腰部,一手伸到了我湿漉漉的腿间,从下面插了进去。

「啊…………」我听到自己颤栗的声音变得沙哑,随即哽咽。只要稍微动一动下体,水泽的手指就会进入得更深。

「这个角度……会不会很累?」

「还……还好……」身体前倾了一下,下面发出了几下很响的湿润声。

那就是淫靡的交合声。我抛弃了自尊,沉溺在被爱的幻觉与酸楚的快感中不断喘着气。

「那……再多一点可不可以?」

「啊、啊……嗯……当然可以哦……」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习惯不再压抑淫欲的呻吟声,因为对方很喜欢听。「嗯……还要……再多一点……」

「好厉害……除了大拇指之外,都可以一起进去哦……」

「嗯……是优的话当然可以……」我喘息着露出性感的表情。「再……再用力一点……」明明已经非常用力了。一下下剧烈的抽送,将我贯穿。然而我想让她知道,她的动作可以让我变得多么淫荡。

因渴望被她疼爱而作痒的内壁,被她的手指一下下磨擦无疑是非常舒服的。

我享受着她。也取悦着她。

「优…………」高潮的时候我喊了她的名字。

将手从我的下体抽出来以后,她立刻紧紧的抱住了我。紧得让感到晕眩的我一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IMAI……」带着轻微的喘息,她柔声呼唤我。

「我爱你。还有,你并不是只有身体的价值而已。这一点我一直都想让你知道。」

是……是这样的吗?

我坐在她的身上,在刹那间被夺走了所有的语言和力气。

她竟然对我说了那样的话。原来她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我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恋人,一直发热却干涩的眼眶,突然有泪水掉了下来。

面对一丝不挂、一脸自闭的我,水泽默默地抽出纸巾细心地拭掉我脸上的泪水,然后温柔地亲了亲我的嘴唇。接着把我带到浴室洗了个澡,再把我带到床上,看着我钻进被窝。

「我还要去把剩下的工作完成。」她轻抚着我紧闭的双唇。然后像无法忍耐似地俯下脸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你先睡……」

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走出房间之前,还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检查了一下温度。

49。

黑夜迫不及待的绽裂。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厨房。冰冷而华贵。

我被推倒在地上。

茫然地环顾周围,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强烈的白色灯光像手术台上的冷光灯一样凄切而庄重。

眼前的人一步步走近我。用野兽舔舐血液般凶险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是这间厨房里唯一的食物。

窗外的漆黑色大树长着鲜红的叶子,无数片叶子在唱歌。「……当你被咀嚼,你就会快乐得尖叫。……」

我与命运对峙。除了某个人,我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身体被拥抱住了。感受到对方性欲的扩张。我躲开。对方再粘上来。

不要碰我。不要摸我。不要进来。

我厌烦了试图逃走然后失败的轮回。于是我拿起刀架上最长最闪亮的那把水果刀,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为了确认那个面目模糊的人是否真的成了尸体,我在它的头部踩了几脚。

然后忧郁起来。我杀了人了。我该怎么办。

猛地张开眼睛,我喘着粗气。发现自己的左手,又不小心覆在自己的胸口了。

可恶。讨厌的恶梦。

水泽也醒了过来,坐起身,睡眼朦胧地望着我。「做恶梦了吗?我去倒水给你喝。」不等回答,她就下床去了。

接过冰凉的水杯,我一口气将加了冰块的净水喝干了。

恋人轻抚着我的面颊。「恶梦频繁也是心脏不好的一个体现。以后睡觉跟我牵手吧?否则你迷迷糊糊的又会让手掌压到胸口了。」

「如果杀了人,要怎么办?」

「耶?」

「原来……变成了罪犯,真的会非常非常害怕的啊!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不小心杀了人的人非常恐慌的样子我还觉得很做作呢……」我抱住了自己的头。

「IMAI……」水泽将我搂进怀里。轻柔的安慰声像催眠曲般安抚着我的神经。「你就算杀了人,我也会等你出狱的哦。虽然我知道,IMAI不会做任何坏事的。」

我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安云野生日的前一天,水泽还提醒我说:「对了,你有买礼物吗?」

「啊…………!」我像傻瓜一样大叫。「礼物!!」

用漫画来表达的话,水泽现在就是「瀑布汗」、「满脸黑线」的样子。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很少见的揶揄我起来。「安云野真的很可怜啊……你这样对待她,我真的感受不到一丝情敌的威胁了啊……」

「你本来就什么威胁也没有!」我抓起一个枕头朝她丢过去。「说起来,水泽老师居然也有幽默感?」

「太失礼了!」她拿起轻松接住的枕头朝我反击。

虽然有时候,幸福与残酷都如同幻像,难以辨别。但我愿意相信,现在的生活是真实的。水泽优陪在我的身边,是因为喜欢白井今所以愿意陪在身边。

结果,虽然对安云野来说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在她生日的当天,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出门,开车去她家的途中,在路过的一间名为「DASEIN」

的珠宝店为她选购了礼物。

说起来,过去我还从来没有给除了父亲以外的人准备生日礼物的经验,而水泽的生日又还没有到……关于安云野的生日,盘踞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就只有「水泽千万不可以误会!」这一个念头,所以完全忘记了礼物这回事。

DASEIN的店长风音泷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性。她本身就是一位得过许多设计大奖的新生代珠宝设计师。我自己身上佩戴的饰物,有许多都是在DASEIN购买的。

虽然是风音财阀社长的姐姐,但从她经常亲自站在店堂里为客人选购商品,以及对下属平易近人的态度来看,是个教养良好的大小姐。

叹息。野蛮的白井今大小姐,真是用来和别人作对比的。

我只是将安云野雅纪这个人的性格、容貌大致形容了一番,风音店长就代我选中了一条很有个性的手链。上面排列的很不规则的钻石,与安云野既美丽又帅气的洒脱形象相得益彰。

拿着包装好的礼物盒回到车里。我看了看时间,不会迟到。心情不错,想哼歌的感觉。等一下和安云野一起去唱卡拉OK好了!

在敞蓬车里看到的天空,果然是清丽得仿佛会流动的水蓝色呢。

踏进客厅,我第一个冲动就是大喊:「安云野你是猪啊!不锁门!」

电视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堆DVD,还有两个卡拉OK话筒。沙发上还有大堆的形形色色的从超市买来的零食。我怀疑整个超市都被她搬了回来。

「喂,我也正想唱歌!本来想去BIGECHO唱,不过现在看来,你家里吃的东西更多耶!」

一片寂静。

等了很久,猪也没有回答我。

怎么搞的啊?今天又没有阴谋活动!

「安云野?……不至于吧,又出去买吃的了吗?!」我自言自语。百无聊赖地在大大的客厅走来走去。

从门没有锁这一点来看,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吧?

等了15分钟左右。难道又是打算把整个便利店搬回来所以磨到现在吗?

我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她。按下键。1秒。2秒。

……粹然间,「Newsニッポン」的旋律响了起来。

「啊!」我被自己的惊叫声吓得肩膀一抖。偌大的房间如此静谧,只有安云野的手机铃声显得异常尖利,像魔鬼的童谣般凄厉地不停回响。

她和我约定了这个时间。如果要出门买东西,她不可能不带手机。

我的太阳穴一下子发麻起来。呼吸紊乱了,心跳的速度突然快到让我胸口疼痛。

不详的冰冷直感在空气里氤氲。

循着铃声,我四下寻找着安云野的手机。

可是这铃声虽然非常清晰,而且一定就是在这个屋子里。但具体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的耳朵却无法告诉我答案。

铃声突然停了。

我再拨一次。「Newsニッポン」抢耳的旋律再次在室内响起。

可恶。越是着急,越是听不出正确的方位。我等于是漫无目的地在大大的客厅里晃来晃去。视线在每一个桌子、架子、立柜等地方焦虑地扫来扫去。

突然看到,蛮远的一个角落,距离通往厨房的方向比较近的一个向日葵形状的高脚凳上(又是她拍照的道具吧)有一个东西在不停发光。

会发光的,就是手机吧?

我快步地朝那里走去,快要到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踩到了……?

这么想的同时,我已经望向了地板。

踩到的是她的小腿。

她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果然是,像刚刚绽放的蔷薇花一样华丽灿烂的娃娃。

比平时要苍白几分的面孔,像正在中世纪古堡中拍PV的美貌艺人一样凄美。

胸口插着的那把长长的刀……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暗红色的液体像暴力美学电影中的血一样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这个……是道具吧?安云野……

总是可以设计出奇怪的道具的安云野……美丽任性的安云野……画出最白痴的Q版自画像的安云野……笑得像个万圣节南瓜一样的安云野……

不会死的吧。这个,不是尸体吧。

刹那间天旋地转。

不要碰我。不要摸我。不要进来。

我看到自己,抓起最长最闪亮的那把水果刀,用尽全身力气刺进了她的胸口。

「不要——」我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尖叫起来。

……电话铃突然响了。

我像被拆掉的木偶般一下子跪倒在地。

是座机。是安云野家里的电话。

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战栗,双腿也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惊恐万状地,在地板上爬行,一点一点挪动到了沙发旁边。电话不响了。

转成了自动答录机。「我是安云野雅纪!有事请留言!如果心情好的话我会回复你!」

那个开朗的声音,鲜明生动。

无法形容的狂躁,崩溃到想要亲手撕裂自己的耳膜。

「我是加川安和。雅纪不在家?今晚一起吃饭,没有忘记吧?啊,如果到时你忘记了,我会打你手机哦。那么,到时见……」

抢在对方挂断之前,我接起了电话。「等一下!安云野已经死了!」我像疯掉了一样大喊。

「……你是谁?」

「安云野已经死了!!被我杀掉了!!」声嘶力竭。我听自己的体内,发出了咯咯的碎裂声。

50。

(「没有用的哦。」)

那冰冷的声音,是世界尽头的寒风,伴随着透明的尘埃吹过我卑微的肌肤。

我变成尸体。我想起来了,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想被熔化成灰。想被埋葬进永远无人路经的荒凉墓穴。人为什么,听不见那一句「我爱的不是你」就无法停止期待。

闭上眼睛,漫天星光晶莹流泪。心脏停止跳动,躯体依然依偎在她身边。不会放弃。生命有多少个明天,我就陪她多少天。即使她只是,眼看着我破碎。

(「我不需要拯救。IMAI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的。不必白费心机了。」)

好疼痛。都快要呼吸不下去。后来怎么样了。我拼命回忆。只看见自己用哀求的姿势无声侍奉,含住她的手指挑逗引诱,逃避不想再听下去的事实。

欲辩已忘言。

为什么我没有去反驳。不对,我有,又好像没有。从什么时候起,连自己的语言都不敢说出口。生怕将捧在手心里的恋人触怒触痛。

「她把你整个人都改变了,而你只是她的玩具的其中之一。」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清晰坚定,勇敢无惧。

「我是爱你的人。你知道吗?」因为有了我。所以你早就不再是受害者了。

「不想知道。」她顽固地悲痛着。多半是这样的回答。

原来我面对最重要的人,曾经也有去辩驳,反抗。即使那只是在梦中。

而在人们眼中所谓人间的世界,我已经死了。只是我骗她我还活着。只要她快乐。

惶恐,委屈,苦痛,泪水被逼迫得就要夺眶而出。我却只见自己喉中发出的笑声,在干枯的空气里一下一下荡漾。

可是面孔也已经被白布覆盖了的安云野,已经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在这里几个小时了,我不知道。

那冷硬的靠背椅坐久了,尾脊椎都隐隐作疼。

真实的审讯室,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可怕。由于是连续剧里常见的场景而让我感到亲切。眼前的纸杯里装着的咖啡,从原本冒着热气一直到现在凝结般的凉掉,我一口也没有碰过。

「是我杀的。」我不止一次地说道。但那些望着我的眼睛里只有敷衍。

原本有三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站在桌子的对面和我说话,最初他们的眼神里还有尖锐的严厉和紧张感。但是随着时间渐渐地那眼神就越来越松缓和不耐。

时不时有人进来耳语几句,接着就有男人走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西服男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边喝咖啡边看资

料。

「白井小姐……」男人叫到我的名字时才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很疲惫似地将目光转回到手中的资料。「总之,加川安和先生在11点14分时打电话到死者家里,然后身为尸体第一发现人的你,接了电话报出了死者的死讯……」

「是我杀的。」

对方毫不掩饰厌烦的神色,皱起了眉头。「那么,你是在什么地方、在几点钟杀了人?凶器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哪只手碰过了凶器?」

「我不记得了。」

啪地一声重响。将手中的资料砸向桌面,男人气愤地站起身来。「有贺!有贺你来处理这边!我去隔壁房间了……」

另一名瘦削精悍的年轻西服男走了进来。表情十分严肃,却彬彬有礼地向我点了下头。「初次见面。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有贺。」

「是我杀的。」

「白井今小姐……是吗?」对我讲的话充耳不闻,他面无表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原本您作为第一发现人,我们很需要您的协助调查。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是我杀的。」

「题外话,您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警署西面转角过去也有一间KIT。我们平时买杂志都在那里买。今天有幸见到社长本人,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小姐……」喝了一口咖啡,他若无其事地闲聊着。

「是我杀的。」

「这件案子出人意料的棘手,我的同事们也包括我本人,都面临着外界难以想象的压力。若非如此,我个人,也很乐意花更多的时间和您这么可爱的小姐坐在一起喝咖啡——当然,不是在警局这种地方就更好了。」放下杯子。依然将我的发言完全忽略,刑警先生打开资料夹一页页翻看,头也不抬地说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您终于,说了一句『是我杀的』以外的台词了啊。」他抬起了脸,讽刺地笑道。

「但是确实是我杀的!」

「是吗?」他毫不在意地随口应着。「已经确认过了。有3位管理员证明,您是在上午9点50分的时候,开着车子离开了住宅区。另外在您的车内搜到一个礼物盒,出售自DASEIN。那里的店长提供了您的信用卡刷卡单据,大致上您离开那间店的时间是10点半。那么到达被害者家时也要11点多了。您究竟是,什么时候犯下了凶案?」

「我不记得具体……」

「那真是太好了。」他打断我的话,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若是您这么可爱的小姐真的犯下了谋杀的罪行那就太令人遗憾了。不知道我的同事刚才有没有告诉您,您可以回家了。我们实在没有空闲继续奉陪。」

「怎么可以这样!我杀了人啊!」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差一点震翻了眼前的纸杯。几滴深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桌面上留下了斑斑印记。

有贺刑警不为所动,只是眯起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不瞒您说……」他将脸凑近了。稍稍压低了嗓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威慑地吐了出来。「这件凶案的真犯人已经自首了。」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

「那一位可是清楚明确有条理的自首。时间地点动机都交待了。凶器上的指纹也符合。」他锐利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恶意的不屑。「由于情况特殊,上级已经请了精神病医生来为她作精神鉴定。可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上去白井小姐您也同样需要医生。」

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我惊呆了。原本微凉的身体像发烧了一样灼热起来,太阳穴一阵一阵剧痛。眨了眨眼睛,眼前就有一种几近晕眩的昏暗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望着桌面发呆。

「还是说,生活清闲的大小姐觉得装疯卖傻戏弄警察很有趣?」他望着哑口无言的我,站起身来,再次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您可以回去了。」

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又一个刑警推门进来。「有贺,有个女人来保释这位白井今大小姐了。」

「告诉她,白井小姐没什么事情,不需要保释了。快点领回去就好。」有贺干脆地吩咐道。

「就是啊。」那个刑警冲着有贺点点头,小声抱怨道。「应该再加一句,脑子有病的大小姐就该看紧一点。」

「哈……」有贺拍了拍他的肩。「什么奇怪事件都碰得上,这就是日本警察的命运啊。」

比起耻辱感,更多的仍是不真实感。连自己脑中的思考都变得很淡薄,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考虑才可以让思维与现实衔接。

跟着有贺走出了审讯室,丧失知觉地站在警局的办公厅里。我的表情一定很像梦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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