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17

第十七章

周岩透过单向镜,看着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

李东宁仍是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的心情。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出神,思绪已不知道飘向何处。

身边打手们行刑的准备动作,她根本就是视若不见。现在的她,好象只是在悠闲地站在午后的花园里,晒着太阳,任自己的神智飞荡在清朗的天空中……平静得甚至称得上有点柔和的表情,看得周岩心乱如麻。连拿着木棍、皮鞭的打手们,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监督行刑的小方,咬了咬牙,斜眼朝镜子方向看了一眼,朝行刑者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扬起的皮鞭在空中打了个旋,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落那个颀长削瘦的背影上……血溅射出来,象开出点点的红花……

周岩全身紧绷,她觉得,那一鞭象是落在她的心上……曾如此宝贝爱护的身子……她知道那薄衣覆盖下的肌肤,光洁滑腻,没有一点的瑕疵。她曾一寸寸地亲吻过,爱不释手的抚摸过……

鞭子一次次的落下,再卷起,雪白的皮肤被鞭子一条条地带起,留下交错的血沟……看着那赤红的血中绽出的白的色彩,周岩痛心的想,那一切已是往昔,那完美的身子已不复存在……

刚才的淡然神情已消失,李东宁美丽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情,汗水大量地渗出,滑下脸庞。她痛得浑身打颤,死咬着唇,吞下要冲口而出的惨叫。

接着鞭子后,是棍棒。一棍下来,她的腿骨立断。李东宁的闷哼立刻转为惨哼,脸色煞白地瘫在地上。

皮鞭和棍棒交错落下,鲜血如箭一般的射出,翻开的肌肉下是森森的白骨。

李东宁双手紧紧抠住身下的地板,全身发颤,痛苦不堪。她感到自己身上好几处的骨头都被打断了,断开的肋骨象是刺进了腹部,血从她嘴里咳出。她本能地想避开直击在她胸口的木棍,刚一抬头,皮鞭已抽打在她的脸上。血一下子狂流而出,额头火辣辣地抽痛,鲜血模糊了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腥红……

周岩看不下去,背过身去,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隔壁的声音依然清晰入耳,鞭子落在皮肤上的声音,木棍击打在人身上的闷响,甚至是骨头的断裂声,但就是听不到一声的惨叫。

周岩脑中一片空白地看着对面的空墙,听着那可怕地声音。

站在她边上的刘明致,心情沉重地看着周岩,看着她满脸的失措、痛心。他走到单面镜前,看着那血腥的行刑场面。

倒在血泊中的人,两条腿已被打断,血大量地从嘴中涌出,死死抠着地板的手指惨不忍睹,指甲全被抠得断裂……可那人还是不出声地忍着那不该是人能忍受得了的痛苦。

打手们拉起李东宁因死命抠着地板,已是血肉模糊的双手,用老虎钳夹住她左手的小手指,狠命一钳。一声脆响,手骨立断!

李东宁痛哼出声,整个人向后倾倒,全身抽搐着。她急速地喘着气,失去焦点的瞳孔茫然瞪视着天花板。

左手的五只手指指骨很快被一一钳断,李东宁痛得昏都昏不过去,浑身抖得几乎散架,却仍然没有发出让嗜血的打手兴奋的惨嚎声。

连打手们都觉得有些迷惑:这样还不够痛吗?怎么连惨叫声都听不到?几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再看看手里的刑具,感到有点糊涂。他们停了一会,扔掉手里的木棍皮鞭。其中一人拿来一把尖利的刀,慢慢刺入那已看不到一块完好肌肤的身子,深深地扎进大腿骨里,一转。随着让人惊心的声音,腿骨裂开了。

刀子拔出,又插入手臂手软软地瘫下。四肢的骨头被逐一插入,连续的断裂声让人心惊。

李东宁持续地惨哼着,全身抖得越发厉害。她那瘦削的肩膀急剧地起伏着,眼神涣散,可仅剩的理智让她仍不愿叫出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快点失去意识,不管是死、还是晕,只要能感受不到这种酷刑,就是短短一会也好。可是,那些人不愿让她晕过去,在火里被烧得通红的钢丝鞭子已打上她的身子,如火燎炮烙。

所到之处,身体立刻被烧焦,发出刺鼻的味道。代替木棍的铁条打碎了关节,带着火花的鞭子疯狂落下。

李东宁痛得如同被人刀斫斧劈,被生生凌迟。她在地上无意识地翻滚着,痛哼着,只求能速死,好摆脱这种非人的折磨。

半侧着脸监刑的小方受不了了,他示意打手们停下,走到被肆虐得已不成人形的李东宁身边。他把冷水泼到李东宁的脸上,看着她有点清醒过来。

「你向我们求饶吧!你好好的求饶,我就让你快点死去!」

李东宁神智不清地呆看着面前的小方,没有反应。小方又再说了一遍,她有点明白了。这个曾在日本和她并肩作战的人,想给她个干脆的了断。

她带着感激,微微朝小方扯出一个很淡的笑,闭上眼睛……

小方呆呆地蹲在李东宁面前……半晌,他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镜子,走回角落。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打手们面面相觑,眼里有不忍和佩服。他们集体看向小方,小方轻轻地点点头。

木棒再次落下,这次是直接打在李东宁的头上,血如雨般四溅,强大的冲击力把李东宁打到墙角……刘明致清楚,那些打手也不想再继续对这样的人动刑,想快点解决掉她的生命,结束她的痛苦。

他转身,对仍是呆坐不动的周岩说:「岩少,她快不行了,你不想看一下吗?」

周岩全身惊跳了一下,慌乱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入目的惨景一下让她惊的瞪大眼,她往后倒退了一步,死死盯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初次见面,那发着淡淡光晕的雪白皮肤,精致的五官和清冽的轮廓……曾让她移不开目光的迷人……而眼前的人全身已找不出一寸完整的皮肤,血如泉涌,看不出有丝毫当初的形象。修长美丽的四肢、细长而略带骨感的手指,如今瘫软在血中,已全部被废掉;空气中带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浓烈的血腥味…她还记得,拥那个人入怀时,让她贪婪吸吮的清爽气息,纯真诱人的味道……

周岩心痛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象被一团重重的石头压住……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好象还只是在昨天,还曾幸福地拥吻着;她还曾抱着那个激情过后的慵懒的身子,轻轻舔过布满细汗的光滑肌肤………

又一棒落下,那满身是血的人撞击到墙上,额头裂开了一个长长口子………

木棍继续落下,胸前的骨头又断了,连带着内脏都象是碎了,鼻子呛出血来。

李东宁在剧痛中,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很近了,她有一点快要解脱的轻松。她勉强张开眼,看向那片镜子……她知道,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就在那面镜子的背后。

她想在临死前最后一次的感受到她……周岩……她终于能报仇了,自己死了,她会不会好受些?会不会少恨我一点?

好想你能抱我……好想能再看到你对我微笑……

我爱你!周岩………

周岩僵硬地立在镜子前,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东宁……她好象看到了李东宁眼里有一抹笑意,清淡如风……

粗大的木棒重重打下,鲜血四溅!

温和注视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人往一边徐徐倒下……

「住手!」周岩脱口大喊。

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那满是鲜血的房间里。她喘着粗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明致紧跟着她冲入房间,不等周岩的吩咐,立刻和小方动手抬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东宁。

「赶快给陈医生打电话!快去!」刘明致尽量压低声音说,他不想惊动那个站在血泊中愣掉的人。

李东宁感到了阳光的明亮,及清凉的风拂过她的脸颊。窗外有小鸟在清脆地欢叫,带着树叶被阳光照射的清香。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中的周岩冷冷地看着她,阴冷可怖。真可怕,她不要那样的周岩,她喜欢周岩总是一副疼爱她的样子……

「你醒了?太好了,你睡了好久了!」身旁一个直愣愣的声音一下带回了李东宁的全部神智。她蓦地睁大眼,映入眼廉是雪白的墙壁……

好痛!她刚一想动弹,一阵剧痛就让她的举动半途而费。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一切都不是梦!

那让她疯狂欲死的痛!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这一切都是真的,而我并没有死!

我没有死?为什么?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喂!」一只手在她面前乱晃,李东宁动了动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

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傻傻的!

李东宁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孔。

那头凑了上来,「你不会傻掉了吧?我哥说你的头被打坏了。」「不过不要紧,我哥说我的头也是坏的,但是我还是活得很好的,很开心!」那人嘻嘻笑着,象是在努力地安慰着李东宁。

「你哥?」李东宁从几乎发不出声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含糊的声音。

「是呀!我哥叫刘明致,我叫刘明远,你叫我小远就行了。是我哥叫我来照看你的,噢,对了,我得去告诉我哥,你醒了。」话音未落,那个人已跳起身,直冲出门。

没一会,刘明致进来了。他走近李东宁的床边,低下头轻声说:「你醒了?医生说你会没事的。」

看到李东宁迷惑的表情,刘明致又说:「我们现在在日本,你已经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身上的骨头再过一些日子就会长好,到时你就可以动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是岩少叫停手的。」

他似乎不知道该讲什么,过了一会,挥手叫过那个精神抖擞站在一边的人,「这是我弟弟,一生下来头脑就有点不好,但是很听话,照顾人还是可以的。我想,由他照顾你比较合适。」

李东宁呆呆地看着刘明致,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刘明致也半天不吭声,那个刘明远拼命左右扭动着头,看看哥哥,又看看床上的人。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岩少……」刘明致不看李东宁,用很轻的声音说。

他转过头,「小远,有什么事就叫医生,听到了吗?」

「听到了!」很响亮的声音回答道。刘明致点点头,抽身而去。

「你身上包了好多布,」那个呆头呆脑的声音又响起,「我哥说你的骨头全断了,花了好久才接上的。」

李东宁低下眼,看到被纱布裹得严严的自己。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刘明远那张满是笑容的脸又凑上来,很认真地向李东宁保证着。

李东宁没有看她,移动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颈部,看向窗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那样子还不够让她泄恨?还想怎么样折磨我?

李东宁虚弱的闭上眼……只要她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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