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耶?我们要去臣宇的店啊?」贝安安後知後觉地说。
「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姜臣宇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後来因大学所念的科系不同而少碰面了,不过彼此的交情并没有因此间断,他们仍然有联络聚会,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现在才认出路来。」贝安安有些羞赧。
如果雷煜曾有一丝丝怀疑她所说的话,也在这个星期的相处中消灭殆尽。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像极了文家驹,只除了换了个不同的躯壳。
「我们要买的东西可不少,这摊怎能让别人赚去,当然得到臣宇的店去喽。」
「谢啦!」贝安安难得会觉不好意思。「让你为我费了不少心,也要花不少钱。」
姜臣宇的服饰店在台北商圈中赫赫有名,由内到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都有,全部都由姜臣宇一手设计,价值不菲,皆属高档货,普通人很少消费得起。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店营业额仍是居高不下,因为像雷煜这种凯子太多了,花钱是眼睛眨也不眨就砸下去了。
而贝安安自从坐了霸王计程车之後,突然察觉了金钱的可贵,有时一千元也是很可爱的。对於雷煜的慷慨,她除了感激之外,心下也十分感动。
「突然这么客气干嘛?」见她慎重的道谢,雷煜也不自在起来。
「没发生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待我这么好呢。」她真心道。
「好啦,别说啦。」雷煜俊脸难得浮上红云。幸好到了,否则他还不知怎么应付她的一本正经。
「你先下车,我去停车。」姜臣宇的店地点很好,停车场就在地下室,好方便
雷煜奇怪地看她一眼。「要走一段路哦,你还是在门口等我好了。」他体贴地说。
「没关系。」她又没穿高跟鞋,走路不是难事,停车场虽大,也不可能走到脚痛。
「随你。」口中虽这么说,雷煜倒是十分欣赏她的作风。他的女伴从没有人这么做过,大部分都是好整以暇地等他停车,
坐电梯上了二楼,他们直接到了内衣部门。
「一下子就买这么刺激的啊?」贝安安俏脸通红。
「终於有点女孩样了。」雷煜带点欣慰地说。「买衣服当然要全部买齐,内衣裤也都要啊,难不成你还想穿我的?」
「小声一点。」眼见前来接待的小姐露出侧目的眼神,贝安安莫名的困窘起来。「你是不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乾脆拿麦克风来宣传好了。」
雷煜但笑不语,他突然觉得红著脸的她十分可爱。不过这当然是错觉,家驹怎么会「可爱」呢?对,是错觉。
「小姐,」他转身吩咐著接待的女孩。「请帮我拿出最好的衣服来给这位小姐穿。记得,我要最好的。」
说完,他习惯性地给了那个女孩一个眩目的笑容,让她一时失了神,然後才红著脸退下。
「那个笑容是有必要的吗?」贝安安有些不满地问道。「到处放电干嘛?非要人家都拜倒在你石榴裤下才甘心啊?」这男人还真不值得信任,才刚对她好,一转身又对别的女人放电……
「你生什么气?」雷煜笑嘻嘻道。「是气自己再也不能放电?还是……生气我对别的女人好?」
「谁……谁生气了?莫名其妙!」她尴尬地否认,但却骗不了自己,她的确是
雷煜愉快地耸耸肩。她愈是局促不安,他就愈开心,因为一直以来困窘的人似乎是他,现在角色互换,他才知道取笑她是件愉快的事。
十分钟後,贝安安身在试衣问里,对著那件没什么布料的衣服发愁。她不知该怎么穿,虽然知道必须穿在最里层,但她是怎么也扣不上背後的勾子。
「小姐,好了吗?」售货小姐在外头催促著。
「呃……快好了。」贝安安连忙应道。她探出一个头来。「雷煜,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他自等候的座位站起,走近她。
「呃……」她犹豫了一下。「进来帮我看看,」
「这……不大好吧!」雷煜踌躇了一下。他瞄一眼身旁的售货小姐怪异的神隋,直觉便想拒绝。看她表情,好似他和贝安安准备做什么坏事一样,他哪还好意思进去?
「快进来!」她伸出一只手硬拉他进去。
「究竟是什么……」雷煜的声音倏地停住。他的眼光停伫在她身上,良久,才清了清喉咙说:「很好看的衣服。」
事实上,他不认为自己有看过这么美的内衣。
「非常适合你。」他声音有些粗嗄。「这是你要问的吗?」
虽然她身上仍有些伤口未愈,手臂上擦伤处处,不过这些小瑕疵仍掩不去她姣好的身段和吹弹可破的象牙白肌肤。雷煜为眼前的美景呼吸一窒,眼睛控制下住地往她身上溜。
「不是啦!」贝安安气急败坏地背转过身。「帮我扣上,我一直勾不起来。」
雷煜看著毫无瑕疵的背部呈现在他眼前,呆怔半晌,才动手将只勾住一半的胸罩整理好。
而贝安安就背对著他半弯身,将肩窝附近的肉向前推挤,调整好内衣的位置才又转身面对他。
「你刚才在做什么?」雷煜脸色十分古怪。
「穿内衣啊。」贝安安十分理所当然。「刚才那个小姐教我要稍微弯腰,稍微挤压一下,胸前才会伟大。你看看是不是不错?」
「呃……是不错啦!」雷煜即使见过许多女人一丝不挂的模样,此刻也不免局促起来。他知道贝安安绝没有诱惑他的意图,但他却忍不住心跳加速。
「只是不错吗?」贝安安嘴角噙著明显的笑意盯著他。「我倒觉得效果奇佳呢,深吸口气就更棒了,你说对不对?」她真的深吸口气,得意地说道。
「的确是不错。」他心不在焉地说。
「只有这一句?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呢。」
「我是很高兴,不过大概没有任何男人会不高兴的。」雷煜唇边泛起梦幻似的微笑。「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你的内衣……唔……」
「怎么了?」她低头,差点惊声尖叫。「我的内衣……」
「松开了。」雷煜帮忙指出。
「我知道了。」想不知道也难,她已经露了两点了,难怪她觉得怪怪的。「你是怎么帮我扣的?」她狼狈地指责道。
「原谅我吧,我可是很尽心地完成任务的。」他的声音听来没有一点後悔的意味。「谁叫你要拼命推推挤挤的,才会把内衣撑开,怪不得我哦。」
「可是你应该马上告诉我的。」
「我有啊。」他诡异地笑笑,「可是一开始我看呆了,不过我马上就恢复了,而且很有君子风度的告诉你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你……」贝安安尴尬不已。「别以为下次还有这种机会。」她有砸东西的冲动。
她为什么要觉得这么懊恼呢?要是以前的「他」,大概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雷煜自然也是如此。既是如此,她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难道是她终究女性的自觉?
「即使没这个机会,我可是有照相机般的记亿哦。哎,真是美好的记忆。」他揶揄地说。
她脸红了,气结地瞪著他。
「脸红了!?」雷煜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叫著。「怎么可能?你的脸皮厚得像墙壁一样。」
「见鬼了!我哪时曾厚脸皮过?」她不依嚷著。
「唉!」雷煜叹口气皱眉道。「好不容易像个女孩子了,马上又原形毕露。」
「罗嗦!」贝安安不自在地嘟起嘴。「我不要试穿了,反正你看过了我的身材,你目测一向准得很,就由你来挑衣服好了,省得我麻烦。」
「没见过哪个女孩懒得买衣服的。」
「你现在见到例外的那一个了。」贝安安飞快将衣服穿回身上,摆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这才是第一站而已耶。」雷煜笑道。「你确定不再看下去了?」
「你拿主意好了,我无所谓。」
「你呀!」雷煜拿她没办法。「那我们去找臣宇,请他派人送些衣服到我们家好了。」
今天观赏了一场精采的脱衣秀,也可说是值回票价了,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么糗!」她埋怨道,
「早这么说,你就不能出门了,我倒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待在家里。」他挑挑眉说。
雷煜没有察觉,他已经将贝安安视为他家的一份子,而贝安安自己也没察觉。
「如果要待在家里,那我宁愿去选衣服。」虽然她十分厌恶一次又一次地换衣服。
「出去吧。」雷煜摇头道。「人家看我们俩待在试衣闾这么久,搞不好会误会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尤其你的脸又这么红。
「那又是谁害的?」贝安安马上回敬。「如果你没那么下流就好了。」
「是,是,都是我的错。」不知道是谁唤他进来帮她穿衣服的,还敢怪他!
「我们上哪去?」步出试衣间,等著雷煜向售货小姐交代完後,她兴致盎然地问著。
「去找臣宇。」雷煜的手自动揽上她的腰,扶著她走向手扶梯。
贝安安本来没感觉到他的体贴举动,不过经过刚才那种场面後,她似乎敏感了起来,总觉得他的手所在之处一阵热烫。
她是怎么了?生病了吗?一定是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果然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脸红心跳加速的反应,大概也是适应不良吧。
「雷煜,好久不见。」姜臣宇自桌前抬起头来,惊喜地看著推门而入的人。「怎么有空来?」
自文家驹死後,他们这票人就没再聚会过,一方面没有兴致,另一方面也是少了召集人的缘故。
「来看看你,顺便带个朋友来光顾你的生意。」雷煜拉出站在他身後的人。
「哦,美丽的小姐。」姜臣宇离开办公桌,走近他俩身旁,仔细打量贝安安。「你女朋友?」
雷煜从不曾特意带个女人来看他,更何况是介缙给他认识。在他们这票人中,女人缘最佳的是雷煜,但他也是最不常提起女人的人,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他居然会带个女人来,除非……
「你要结婚了?」姜臣宇失声惊呼。雷煜和贝安安满脸的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雷煜不悦道。臣宇的脑筋是怎么运转的?为什么会从女朋友直接跳到结婚这个结论?
「谁要跟他结婚了?」贝安安也蹙起秀眉。她可从没有结婚的念头。
「不是吗?」姜臣宇无辜地耸耸肩。「那你干嘛特意带个女的来让我认识?你雷大少可是从不陪女人逛街的,今天却为她破例了,这不正说明你们关系匪浅吗?」
「我是不得不破例。」雷煜无奈地说道。
这话听在两人耳里各有不同的解读。
姜臣宇自作聪明的点点头。这个女孩这么清灵脱俗,雷煜不用点心陪人家,只怕她很快会被别人追走的。
而贝安安听在耳里,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陪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话,你可以不用陪我。」她跺跺脚气道。「要买衣服也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自己提议的。」
美女就该是这样,连生气时都是那么漂亮,眼睛闪闪发亮,跃动著生命的火花,浑身散发光采。姜臣宇几乎是赞叹不已地看著她。
「我又没说我是心不甘情不愿。」雷煜急忙撇清。
「你就是那个意思!」她指控道。
「那是你自己说的。」
「我知道是我碍著了你,害得你连会都没得约。你不高兴可以尽管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没人这么说过。」
「你不想陪我没关系,反正臣宇在这儿,他可以陪我。」贝安安一把拉住姜臣宇,将他卷入两人的战火中。
「你……」雷煜也动气了。尤其是在看到她握住姜臣宇的手不放时,心中更加火大。「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这么尽心尽力,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种待遇?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贝安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一听到他并不是真心想陪自己,只是基於朋友的道义而不得不如此时,她就忍不住生气,甚至有受伤的感觉。
唉!一定是不适应吧。嗯,没错。
「呃……两位,不必这么火爆嘛。」姜臣宇试图勤架。「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反正都已经到目的地了,没什么好争的嘛。选衣服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我可是专家哦,包准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对著贝安安说道。
「你看,臣宇都比你有诚意多了。」
「那你就跟他回去好了。」雷煜意气用事地说道。「不必紧缠在我身边啊,或许他也会好心收容你,你就不必跟我这没诚意的人住了。」
「也许我会。」
他没听错吧?姜臣宇掏掏耳朵。「你们两人同居?」
这可是件大事耶!雷煜这小子,什么时候陷得这么深了,连那珍视的城堡都拱手让出,给这小宝贝住进去了?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姿态干嘛摆那么高呢?他的霸气是吸引女人的特质没错,但太过霸道可不成哪,这位小姐看来不顶欣赏。
「那你就去呀!」对姜臣宇的问话充耳不闻,雷煜跟贝安安继续吵他们的。「让臣宇去吃你煮的难吃菜好了,我乐得轻松呢。」
「你果然嫌我麻烦。」贝安安像抓到他把柄似的指控道。「你早就想赶我出去了吧?」
「我没这么说过。」他矢口否认,贝安安的确是个麻烦,不过他从来没有想摆脱她的想法。
「你就是这个意思。」贝安安放开握住姜臣宇的手,逼近雷煜眼前。
「那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喂!两位。」姜臣宇不得不喊停。「你们小俩口如果要吵架或打情骂俏,请你们移驾到别处好吗?这儿可是我的办公室耶。」
他本来灵感满满地画著设计图,这两人一出现就打断了他的灵感,还在他的地方吵著莫名其妙的架,他们未免无聊了点。
「啊!」雷煜和贝安安面面相觑,现在才察觉他的存在,两人相视愕然。
「你们到底来找我做什么?雷煜、还有这位小姐。」他询问地看著贝安安,
「安安。」贝安安自我介绍,她现在才想起基本礼仪,「我叫贝安安,你可以叫我安安,雷煜都是这么叫我。」
「我可以叫她安安吗?」姜臣宇征询雷煜的意见。「你准许吗?」他半开玩笑道。
臣宇的误会很深哪。雷煜想开口解释,凝神一想後又作罢,这种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为什么要雷煜同意?」贝安安不解地问。
「雷煜占有欲这么强,我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惹来无妄之灾嘛。」话虽这么说,他却是十分大胆的直视雷煜挑衅著。
「胡……胡说八道。」贝安安这才知道他说什么。看看雷煜,她不禁尴尬地红了脸。
「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清楚。」
方才他们两人莫名其妙地争吵,姜臣宇虽不明就里,但他可以察觉在贝安安的手拉住他时,雷煜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这应该可以解释一切了。不过小美人看来并不了解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才会这么没信心。
「不要无的放矢,胡乱猜测。」雷煜这下子立场又跟贝安安一致。
他怎么可能对她有占有欲!?虽然刚才他是反应过度了,不过那只是……只是生气她不记得自己的叮咛,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条,又随便去碰别的男人,所以他才心生不悦,导致这场莫名其妙的争论,这跟「占有欲」扯不上关系吧。
「那好吧,小安,」姜臣宇亲热地喊著。「我们到楼下去,让我好好的装扮你,包准你成为耀眼的大美人。」
小安?雷煜俊脸黑了一半,这家伙还真敢喊。为避免落他口实,雷熳只能咬紧牙关不说话。
就这样,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下,姜臣宇将贝安安带走了。
「不得了,你对雷煜的影响力不小哦!」搭乘手扶梯下楼,姜臣宇打趣地说道。
「是吗?」贝安安倒没这种感觉。
「光是方才的对话就够令人大开眼界了。」姜臣宇笑道。「我可没有看过雷煜这么『热烈」的与人对话,尤其对象还是个女人呢。雷煜他-向不爱说话,除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家驹之外,他根本就不太搭理别人,你算是特别的一个。」他突然顿住,「啊!抱歉,你不认识家驹吧?」
她怎会不认识家驹,她就是「他」呀!
「我认识。」
「是吗?」姜臣宇挑挑眉,自以为是地解释道:「也难怪,家驹是雷煜最好的朋友,他当然会介绍给你认识喽。不过你知道家驹他……」
「死了。」她平淡地接道。最近对於这件事,她是愈来愈处之泰然了,有时甚至有种不千己事的错觉,觉得死的是别人,而自己还好好地活著。
「是啊。」姜臣宇脸色黯淡下来。「大夥儿都为这事儿难过不已,尤其是雷煜。他和家驹的交情最深厚,两人又是一起长大的,他为这事消沉了好一阵子呢。」
「我怎么不觉得?」贝安安咕哝道。连「他」的葬礼都还要工作的人,会为「他」的死难过吗?「这一阵子他的生活作息一切都如常,并没有什么改变,哪有消沉哪?」
「你真这么想吗?」姜臣宇好奇地探索她略带愤慨的表情。「雷煜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再怎么样,该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做好。不过他的心情怎么样,明眼人是一看便知的,你跟他在一起不会不懂吧?」
她的确是粗心得不曾留意,不过那也怪不得她吧。要应付自己的事就够她忙了,哪还有心去留意别人?不过雷煜真是这样吗?贝安安心里惭愧起来。她该是最了解他的人,方才还这样对待他,她真是下应该。
「你懂得我说的话了?」姜臣宇问道。见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幸好有你在,雷煜明显的是好多了,这一定都是你的功劳。」
那是当然的喽。她人都回来了,雷煜怎么还会难过?
「还好啦。」她只能这么说。
「你和雷煜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好奇地闷。「你们太会保密了吧?今天以前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雷煜一定很宝贝你。」
「没这回事。」贝安安脸红地否认。
「别不好意思嘛!雷煜会把你介缙给我认识,那就表示很在乎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倒是很热心的要把我和他凑在一起嘛。」贝安安略带埋怨地瞪著他。她一直不知道臣宇原来是这种自以为是,不听别人话的人。
「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嘛。」姜臣宇微笑道。
到了一楼淑女服饰部,姜臣宇领著贝安安进去。这儿她不是没来过,以前她也曾陪女友来过,只不过这次角色互换,她成了进试衣间的人。
「这儿的衣服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姜臣宇骄傲的介绍。「你可以任意挑选,包君满意。」
「可是你这儿的衣服不是很贵吗?」她故意问道,期盼他会有所表示。
姜臣宇看看她身上的香奈儿,摇摇头道:「这你不用担心。」都穿了那一身衣服了,还担心付不起吗?「我会跟雷煜算清楚的,反正他有的是钱。」
「老是花他的钱,我会不好意思的。」臣宇这吝啬鬼,连衣服也不肯送她,太小器了。
「但你如果花我的钱,恐怕雷煜会更生气的。」看透她的伎俩,姜臣宇笑著推托。
「小器鬼!」贝安安喃喃抱怨著。
姜臣宇笑著摇摇头。这女孩很有趣呢,而且不知为何,他一见了她,感觉便十分亲切,丝毫没有生分戚。而这女孩也怪,一见面就直呼他的名宇,彷佛早就认识他一样。这一切,大概只能归功於雷煜吧,一定是他告诉这个叫安安的女孩。
不知道他就这么带她出来,雷煜的反应是什么?此刻他一定在办公室里生闷气吧。不能欣赏到他怒气腾腾的表情,真是可惜。
「喂–我要见你们总裁。」
贝心心直兰入长宏集团所属的办公大楼,来到顶楼总裁办公室,对著坐在外面的接待秘书说道。
「贝小姐!」秘书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你要见总裁吗?不过你……」她极为客气地说:「总裁说过任何见他的人都得先预约才行……」
「你是说我不能见他?」贝心心沉下脸。
「不是的……」秘书极伯得罪她。这贝心心雄厚的财力和家世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她得罪不起啊。
「那我就进去了。」贝心心不理会她就迳自打开门。反正她只是跟秘书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打算经过她同意。
「贝小姐……」秘书只能望门兴叹。
这贝家两位小姐都是一样,她这位把关访客的秘书根本形同虚设。贝家二小姐贝安安还好,至少她每次都是笑脸迎人,待人亲切而有礼。但贝家大小姐就不同了,常年帮忙打理家业的成果,养成她女强人般的倨傲,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她又让人闯进去了,不知道总裁会不会责怪她?
听到开门声,连凯斯不悦地拾起头来。敢不敲门进他办公室的人不多,难道又是……
「是你!?」他惊讶道。
「是我。」贝心心直接走到他桌前。「很讶异我为什么来找你,是不是?」
「的确是有些迷惑。」他往後靠在旋转皮椅背上。「有事吗?」
「你知道安安她出事了吗?」
「哦?」连凯斯心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怎么了?好一阵子不见她了。」
「她死了!」贝心心冷不防说道。
「什么!?」连凯斯脸上冷静的面具剥落,忍不住直起身来。「你不是说真的吧?」
「总算你还肯关心她。」她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安安是死是活呢!」
「你是来说这些无聊话的吗?」他沉下脸来。「如果是的话,玩笑已经开够了,你可以走了。」
「如果这是开玩笑的就好了。」贝心心倏地瞪向他。「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吗?」
「安安到底怎么了?」连凯靳烦躁地问,打哑谜一向不合他的胃口。
「安安自杀了!」连凯斯一惊,忍不住站了起来。难怪他回国一阵子子,也不见贝安安上门来,原来……原来她……自杀了。
「你到底是怎么害她的,居然会让活泼可人的她想要死?」贝心心忍不注激动起来。「你怎么忍心?」
「我……」连凯斯无言以对。
他是对她说了些残酷的话,可是对其他女人他也是如此啊,别人承受的住,为何她却不行?不,是他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种青涩的良家「处女」,现在黏上手甩也甩不掉。
若不是贝安安吵著要结婚,他是不会说出那些残忍的话的,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他的。既是如此,那他也不必内疚。是的,应当是如此……
「她还好吗?」
「吞了安眠药又跳楼,你说好不好?」贝心心怒道。「这一切该归功於你吧?」
「是又如何?」连凯斯强将罪恶感撇去。「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我并没去强迫她,如果你是要来算帐的,我劝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就是你的反应!?」贝心心不可思议道。「一个女孩为你自杀,而你的反应就是这样!?」
「我还能怎样?」他无谓地耸肩。「发生过的事我无法让它不发生。」
「但你至少可以做些补救。」贝心心鄙视地说。「你一点也不想去看看安安吗?」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
「当然不止如此。」人都不见了还看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道义上他是有些责任,不过太过分的要求他还是不能接受。
「你跟我谈判吗?」贝心心简直不敢置信,贝安安爱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你不知道安安昏迷了许久,甚至一度生命垂危,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而你只是一心想解决麻烦!」
「如果她不是我的麻烦,她又怎会想死?」连凯斯无情地指出。「如果能得到我的锺爱,你以为她舍得死?」
「你!」贝心心气结,他的话虽无情,却令人无法反驳。
「我会去看她。」连凯斯承诺道。「如果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
「不必了。」出乎意料的,贝心心拒绝了。「原本我指望你会知道安安的去处,或者安安会来找你,不过现在我知道你不值得人依赖。看你这样,也知道安安没来,要经由你找到安安,那是痴人说梦了。」
「她不见了吗?」连凯斯蹙眉问道。
「现在关心不嫌迟吗?」她讥道。「安安应该不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被她一阵抢白,连凯斯也无话可说,毕竟是他理亏在前,只能目送她扬长而去。而贝安安,究竟上哪去了?
第五章
「雷煜,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
回家的路上,在姜臣宇店中两人莫名的龃龉已然过去,贝安安甚至已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对雷煜发火,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什么提议?」雷煜迟疑起来,如果可以,他还是不听的好。
「不用这么担心嘛,我又不会害你。」
「我倒不怎么确定。」他自嘲道。「是什么样的提议?」他提心吊胆地问。
「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贝安安兴致勃勃地问。
一声短促的笑声爆发开来。「你是当真的吗?」
「有这么好笑吗?」贝安安不满地问。
雷煜并未答话,只是静静地打量她。贝安安在他的打量之下,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我的天!」雷煜叹口气。「你怎么又突发奇想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型。」
「请再说一遍。」她愤慨地说。她哪儿配不上他了?他是长得好看,不过她也下差呀。
「好吧,你是还差强人意啦。」他投降似的说道。「不过我可以请问一下吗?为何我有这个荣幸可以当你的男朋友?」
「谢啦!」她只是差强人意吗?算了,别眼他计较这些。「你答应我吗?」
「我想知道原因。」总不能贸然去送死吧?「你总不会是暗恋我吧?」
「是啊,我爱你好久了,」她嘲讽地说。「咱们直话直说好了。」
「那最好。」难得她肯不绕圈子,「说吧。」
「你也知道臣宇认定了咱俩关系匪浅吧?」见他点头,她才继续说:「不论我怎么否认,他还是一口咬定我们是情侣。」
「所以你想弄假成真?」
「嗯。」贝安安热切点头。
「为什么?」
「你想想看,以你的女朋友身分出现在臣宇面前,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同样的道理,如果你带我去看我爸妈的话,他们也不会觉得突兀的。」贝安安得意地说。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雷煜神色复杂。「你的话不无道理……」
「是吧?这是好主意对不对?」
雷煜知道她极想回家探望文伯父,伯母,不过这完美的计画中,他总觉得有哪个地方怪怪的……
「依我们的交情,你带女朋友给我爸妈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你可以算是他们半个儿子了。「
说的他好像是他们的女婿似的,雷煜的表情越发怪异了。这家伙一定不晓得自己说错话了。
「你说的都有道理。」他终於开口。「不过如果我照你的话做,去看了伯父伯母,等我妈她知道了,一定会让我吃不完兜著走的。」
那倒也是。有女朋友不带回家,反而带到伯父母家,怎么也说不过去。
「没关系,我也可以陪你回家呀。」
「你真了解自己在说什么吗?」雷煜大叹她的天真。「我带你回家大概只有一种结果,在我们还搞不清状况时就被逼著结婚了。」
「那也不无可能。」贝安安暗忖道。「没关系,真到这地步,那我们就结婚好了。」
「我干嘛跟你结婚?」雷煜嚷道。他没必要为朋友牺牲一生幸福吧?他怎能跟个男人结婚?「你别忘了自己的『本性气我们又不是同性恋。」
「是你自己叫我当女人的,现在又不认帐啦?」贝安安瞪著他。「娶我没什么不好的,我『老爸」可是贝德伦,世界有名的富人哦!娶我就平步青云,就像娶了金矿一样,这可是无可挑剔的耶。」
雷煜搞不懂她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只是话题不能老在这打转,跟她辩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有十足的经验可以确定。
「不管如何,我总有考虑的权利吧?我得仔细想一想才行。」这应该不是件小事,不先想清楚的话,发生了什么後遗症就後悔莫及了。
「哎,你还想什么嘛?」贝安安急了起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做什么事都在一起,这一点小忙你也不肯帮吗?太无情了吧?」
「不必这么说吧?」雷煜安抚地说。「我只是说要考虑而已,又没说不答应。」
「那你是答应了?」
「我也没这么说。」
贝安安气极地怒瞪他。雷煜何时变得这么不乾脆了,不过是一点小忙而已,不是吗?她并没有要他赔上一生的打算,他怕什么呢?
借尸还魂这档事虽曾听说,不过天知道她能借住多久?运气好的话,也许这身体从此就是她的了;但万一她的运气奇差,那该怎么办?时间之於她,是珍贵的,不容许浪费,而他却仍在想东想西。
倏地,她伸手扯住他,强迫雷煜停下车来。
「做什么?」雷煜吓了一跳,车子打滑了一下才停到路旁。「这样很危险……」
话没说完,他的嘴已被堵住,不是贝安安的手,而是她的唇。
贝安安不顾一切地吻住他,将鲜嫩欲滴的红唇落在他柔软厚实的嘴唇上。雷煜在最初的震撼过後,本想将她推开,质问她搞什么鬼,但手一伸出,却是配合地揽住她的纤腰,上下抚摸著她的背脊。
经过了令人屏息的分分秒秒,他们的亲吻甜蜜又令人心折地告个段落。这时贝安安已有些松软无力,不太能思考。而从雷煜的表情看来,他也不见得冷静和镇定。
「你的接吻技术倒是不差。」雷煜力图镇静地开口。「不过这个吻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想证明-件蠢事而已。」贝安安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她也纳闷自己哪来的冲动。「我的技术不错吧?比起你其他女朋友来,应该出色多了。所以呀,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吧。」
「你的意思是说,」雷煜哭笑不得。「如果我答应了,就可以随时享受你的服务喽?」
「差……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你不是认真的吧?」雷煜惊奇地摇摇头。
「我是。」她坚持地看著他。「你怎么说?」
「有什么问题?」雷煜折服於她的决心。「损失的又不是我,我还得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何乐而不为?」他轻佻地抚著她的唇。
「你还曾说我不是你中意的那一型!」贝安安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伶俐地回嘴道。
「是吗?」雷煜笑了笑。「我可不记得了。有时候心胸放大一点对自己才有好处。」
至少那一吻对他而言是回味无穷的,他无法说後悔。
「那明天我们就回去看我爸妈。」贝安安兴奋地说,老实说,她从没这么想念他们过。
「恐怕不行。」雷煜仔细一想,打了回票。「我们得先回去看我爸妈。」
「没这必要吧?」
「当然有。」他就知道她不会想这么多,头脑简单的女人。
「为什么?」她可不想像动物般被研究,而雷伯母一定会的,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你想想,我们爸妈交情那么好,如果伯父母一不小心说漏嘴,我可要倒楣了。」他耐著性子解释著。「有了女朋友,理当让父母先过目,然後才介缙给你爸妈,这个程序才适当,我妈『幼小的心灵」才不会受伤害。」
「真的如此?」贝安安有些迟疑。
「绝对有必要。」他信誓誉旦旦地点头。
仔细-想,这主意其实对他的好处更甚於她,他爸妈最近逼婚逼得紧,如果知道他有了固定女朋友,应该就会放松对他的监控。
最好的一点就是,贝安安绝不会逼他结婚,他逍遥自在的日子仍在,真是一举两得。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贝安安勉强同意。
「我坚持。」他窃笑地点头。「程序是很重要的。」
可恶!她想见的是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演变成去见雷煜的父母?事後想想,贝安安就是觉得自己被他给设计了,只是她没啥证据。
她一定是被设计的,否则她此刻怎么会坐在他家客厅,听著雷煜用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柔情蜜意的语调介绍她。
「她是你女朋友啊?」雷母简直是欣喜若狂,坐到贝安安身边。「嗯,长得真好,玲珑剔透的,活脱脱的小美人,我儿子真有眼光。」
「谢……谢伯母,」贝安安只能道著谢,不著痕迹地往雷煜身旁移动了些。
雷煜见状,便将她揽在自己身旁,手搁在她腰上就没再放下。贝安安脸庞霎时烧烫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又脸红了。
自从那一吻之後,好像有很多事都变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贝安安知道自己是变了,也许干下蠢事的是自己,所以在面对雷煜时,总少了往日那分坦然和轻松。在他身旁,她竟然紧张了起来,这绝对不合常理,他们在一起都快三十年了。
许是知晓她的心态,雷煜三不五时便会逗弄她,做出一些亲腻的行径。尤其是每晚睡觉时,总被他取笑是投怀送抱,虽然这只能怪自己睡姿不佳,不过这种打败仗的感觉就是让她十分不舒服。
「妈,你吓坏安安了。」雷煜宠溺地看著她,笑著对他妈妈说道。「她一向很内向的,不习惯人家这么热情的。」
她内向!?见鬼了。贝安安僵著笑脸,偷偷用手肘推了他的肚子。示意他小心点。
她的举动全落在一旁的二老眼中,二老更是笑眯了眼,直当两人在打情骂俏。
「小煜啊。」雷母热情地问道。「你们交往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带回来给我们看?」
「妈,我都三十岁了,别再叫我小煜了。」雷煜翻翻白眼。「我都有女朋友了。」像是强调他的话,他故意搂紧贝安安。
贝安安眯起眼看向雷煜,不一会儿又绽出笑容。「其实这样喊才亲切嘛,对不对,伯母?」她露出恶作剧的笑容。「以後我也这样叫你好了,小煜。」
雷煜皱皱眉头正想回话,雷父已接口:「这样也好,大家的距离又更拉近些。不过安安哪,你什么时候要改口叫我们『爸妈」呀?」
「呃……这……还早吧,我才二十三岁,没打算那么早结婚的。」贝安安小心地回话,边偷眼瞧瞧雷煜,只见他赞许的点点头。
「可是我们小煜都快三十岁了,是时候结婚了呀。」雷母急道。
「就是啊。」雷父也插嘴。「结了婚,小煜才会定下心来,好好为事业打拼。」
「爸爸,我现在有不用心吗?家里的事业我不都打理的好好的吗?」雷煜抗议道。
「那倒也是。」这点雷父倒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家里的事业在他的打理下,已经打进了全台湾的十大企业之内,而且前景看好。
「不过事业虽然蒸蒸日上,但对於人子该尽的责任,你可就没有一点做到了。」雷父指责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有正经的女孩看上你,你还不赶快订下人家!」
「可是安安还不想结婚啊。」雷煜皮皮地拒绝。「身为她的男友,我怎么能勉强她呢?虽然我是这么心急的想让安安马上成为我的人,分享我的姓,可是只要她有一丝的不情愿,我就不会勉强她。」他深情地看著贝安安,「我可以等,等到安安点头。」
这番话赢得二老一致的赞同,他们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遗存有如此浪漫的情怀,这个贝安安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觑,居然让小煜一改以往风流花心的本性。
而贝安安则是震惊地看著他。这家伙是打哪来的超厚脸皮,居然编得出这一大篇谬论,他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深情了?她可完全不知道。
可是,在他深情却造作的眼神中,她却不由自主的脸红了,她真是奇怪哪!
「你这番想法是很可取啦,可是……」雷父迟疑不语。
「我们很担心耶。」雷母了解地接口。
「担什么心?」雷煜不解地问,他部已经有女朋友,而且他们也都满意得不得了,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你们这些小娃儿一点也不会替我们老人家想想。」雷母幽幽地埋怨著。
「万一……」雷父蹙起眉头。「这话虽不吉利,可是我们实在不得不提醒你。万一你像家驹一样,两腿一伸就这么突然地去了,也没留下个一子半女的,要叫我们如何是好?」
「就是啊。」雷母伤心地拭泪。「你文伯父和文伯母为了这事不知道白了多少头发,苍老了许多,我们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别说的像我已经死了似的。」雷煜不悦地打断他们,边抚著僵著身躯的贝安安。
「人生如浮云哪,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雷父继续道。
「所以我们才会催著你赶快结婚。」雷母接力道。
「免得雷家无後是吧?」雷煜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唯一的作用吗?」
他边对著爸妈发飙,边担心地瞅著不发一语的贝安安。爸妈哪个不好提,就偏偏提起这个禁忌话题,安安一定很难受。
「雷煜,伯父母不是这个意思。」出乎意料的,竟是贝安安出言阻止了即将有的争端。
「你没事吧?」雷煜附在贝安安耳边小声问道。
贝安安摇摇头。「你不要这样对伯父母说话。」
雷父和蓄母激赏地看著她。这女娃儿尝真不差,挺懂得为人子女之道,而难得的是小煜竟也听话地闭上嘴,不再顶撞他们。
「小煜,你看看人家安安,这么懂事,你该惭愧了,一点也不了解我们的苦恼。」
那是当然的啊,他又不像贝安安有切身之痛。不过他也识趣地闭嘴。
「文伯父和伯母他们还好吧?」雷煜替贝安安问出她想问的问题,贝安安也聚精会神地听著。
「好不到哪去的。」雷父感慨地说。「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把棒子交给了家驹,谁知道……唉!现在你文伯父只好再回公司去主持大局,我真伯他身子受不了。」
「而你文伯母是每天以泪洗面,照我看那泪水是很难有停止的一天。」雷母说道,彷佛心有戚戚焉。「如果你也这样,我一定会哭死的。」
「家驹都死了半个多月了,他们还是这样啊?」雷煜搂著贝安安颤抖的身躯,小心地问。
「废话,家驹是他们唯一的儿子。」雷母瞪著他道。
贝安安从没一次这么痛恨酒,都是酒精害了她。
「明天我会带安安去看看他们。」
「那也好。」二老点点头。「他们一向疼你,去安慰安慰他们才对。」
「嗯。」雷煜扶著贝安安站起来。「那我们走了,明天还得上班。」
「嗯,别开太快哦。」雷母忍不住叮咛。「小心点。」
「知道了。」
正欲扶贝安安走出去,雷母却抢到贝安安身旁,将她拉到一边。
「安安,听伯母的劝,赶快跟小煜结婚,迟了只怕夜长梦多。」
贝安安根本没听进去,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
「唉!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他很难得对一个女人动心,更别说带回来给我们看了。好不容易他爱上你,还愿意娶你,你就当做做好事嫁给他嘛。」
「这……」贝安安拉回思绪,一脸为难。「让我考虑考虑。」
「哎哟,还考虑什么?」雷母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推销员。「我们小煜虽然专隋,不过总会有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死缠著他,你不赶紧将他贴上标签,到时被别人抢走可就後悔莫及。」
「我也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啊。」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送到他家门口。
「过程不重要,重点是小煜也爱上你就好了。」雷母不在意地摆手。
「我会考虑的。」贝安安敷衍地允诺。
「这才乖。」她慈爱地拍拍贝安安的脸颊。「我等著你喊我一声妈。」
「嗯。」
雷煜在不远处看著她们,虽不知内容为何,不过可以猜知一定跟他有关,由贝安安不时诡异地瞟瞟他就知道了。
「安安,我们走了。」他唤道。不能再让她们说下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被出卖。
「好。」贝安安如获大赦,连忙跟上。「伯父、伯母再见了。」她回头有礼地说。
「下次再来哦。」二老热诚地说。
「嗯。」
「你还好吗?」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不发一词,进到家门了,她还是一副失魂模样,雷煜不禁有点担心。坐到贝安安的身前,他抬起右手轻抚她的脸颊。
「还好。」她并没有与他对视。
「真的吗?」雷煜不让她逃避。「何必这样压抑自己?这样会很累的。你明明很难过,伤心,却不让自己哭泣,何必呢?想哭就哭吧,那并不可耻的。」他真的为她难受。自她出现在他生活中,表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以前乐观又风趣的「他」,丝毫没有害怕的表现。不过照雷煜的想法,她不过是在逞强罢了,任何人经过这么大的变动,不可能没有感觉,只是她不肯表现出来。
方才听了她父母的情形,她还能好才有鬼呢!
「男孩子是不能流泪的。」贝安安低低地说。
「你早已不是男孩了。」雷煜提醒道。「何况没人规定男孩就不能哭啊,以前你还不是常在我面前哭。」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贝安安终於抬眼看他。「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啊。」
「那……我哭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雷煜心疼地望著她。「不过,至少会好受些吧。」
贝安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我……其实并不为自己难受的,只是一想到爸妈,心中就忍不住後悔。如果我再谨慎些,小心些,是不是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天晓得她心中有多後悔,午夜梦回时,她常希望一切都只是场梦,醒来时,她又是原来的文家驹,可是一看见自己被雷煜紧扣住的身躯,才又确认一切都是真的。
泪缓缓地滑落脸颊,一滴、两滴……愈来愈多,她终於投降地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贝安安连忙转头,不想让雷煜看见这尴尬的一幕。
雷煜硬是把她的脸扳回来,不让她逃避。
「这才对,把那些不好的情绪都哭出来吧。」他温柔地帮她拭泪。「然後,我们才能向前看。」
有时贝安安会嫉妒雷煜的成熟稳重,那一向是她所欠缺的;尤其是他的可靠更令她又爱又恨。但此刻,她是由衷地感谢他的存在。
不知哭了多久,贝安安才止住眼泪。
「好些了吧?泪娃娃。」雷煜柔声问道。他不著痕迹地挪开贝安安缠在他腰上的手。他并不是圣人,也非梆下惠,跟个女人这么靠近实在不妥,尤其这女人是他不愿也无法出手的,
「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陪我。」
「说什么傻话。」他轻斥道。「快回房休息,明儿个我们上你家去。」
「好。谢谢你。」贝安安再一次郑重道谢。
在莫名的情绪驱使下,回房之前,她倾身在雷煜的睑上轻啄一下,翩然回房去。
雷煜抚著古铜色的脸庞,怔怔地看著她。这一吻虽是轻描淡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吻,也比不上前一次她主动献吻的火辣,但不知为何,却是更令他心动。
雷煜苦笑地摇摇头,他是愈来愈奇怪了,居然老是对安安起了不该有的欲念,若让安安知道,她肯定是当他的面大笑一番,然後恶作剧地提议著上床也无妨。
一想到这个场面,雷煜就算有满腔欲念,他也会强迫自己压抑下来。不过是具躯壳而已,别的女人也可以解决这股需求。是的,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如果不是她的身躯内住了他的好朋友,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她的,就算她再怎么美丽、再怎么动人,外面多的是这种女人,不足为奇。
是的,就是这样。他最好还是把这股蠢动收拾好,别破坏他们之间的平衡。嗯,他得管好自己才行。
第六章
雷煜最近才发觉,他还真是听话呢。
只要贝安安要求他的,他几乎没有一项违逆的。她要当他女朋友,他同意了。要他带她回老家,他也没有二话,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坐在文家客厅了。
想想,本来他此刻应该在签定一项重要的合约,却因她一道哀求的目光下,推掉了这个重要的约会。希望贝安安以後会记得他的大恩大德才好。
「安安啊,你和小煜交往很久了吗?」文母魏丽敏坐在贝安安身旁,慈爱地问著。
魏丽敏已近六十岁,但在保养得宜之下并不显老,甚至风韵犹存,只是近日在忧伤的侵蚀之下,整个人一下子憔悴许多。
「嗯,很久了。」大概有一辈子吧。
贝安安心痛地看著自己一向高雅美丽的母亲竟一脸的憔悴,内疚得不得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那你们打算结婚了吗?」文母的笑容中有丝失落。如果家驹还在,不知道会不会带女朋友回家?
「还久呢,伯母。」回答的是雷煜。
怎么每个人的反应都是这样?臣宇这么问,爸妈这么问,现在连伯母也这么问。
他是没有带过女人回家,不过他女朋友多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一点结婚的念头也没有。不过为什么每个人都误会他们呢?虽然他是自作自受。
终归一句话,他对安安太好了,这就是他百依百顺的後果。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快三十岁了,你妈妈-定很担心。」
「哎呀!伯母,」贝安安勉强改口,叫自己的妈妈为伯母还真怪,「我们离结婚那境界还远得很呢,谁要那么早踏入恋爱的坟墓。」
「傻孩子。」文母拍拍她的头。「有些事要及时做,否则会来不及的。」
贝安安看著母亲,知道她又想起死去的自己了。
「我也这么告诉她,不过安安就是不肯答应我。」雷煜恶作剧地说。
「小心啊!」贝安安白了他一眼。「你再多求几次,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那很好啊,小煜。」文母对著雷煜道。「多加点油,老婆就是你的了。」
「我会的。」他真是自找罪受。雷煜暗自怪自己的多嘴。
「煜,我等你哦!」贝安安狡猞地笑著,心情突然轻松许多。
「那你等著接招。」两人交换挑战的视线。
「年轻人真好。」文母打断两人的凝视。「你们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欣赏地说。
「安安,有空常来看看伯母好不好?」她拉起贝安安的手。「伯母很喜欢你,看了你就觉得很亲切。」
一个素昧乎生的女孩,只因为男朋友的缘故,就这么善心地来探视他们这些老人家,教人怎能不喜爱呢?
「我一定会常来的。」贝安安忙不迭地允诺,边抛给雷煜得意的眼神。
一切就跟她预料的一样顺利,以雷煜女友的身分,她果然轻松地踏入文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当初雷煜还嫌她的计画不好呢,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雷煜只是耸耸肩,无话可说。
「伯母,伯父怎么不在家?」
「他呀,在忙公司的事呢。」魏丽敏无奈地笑著。「有事做也好,不必像我一样成日无所事事,只能在家里头胡思乱想。」
「伯父又接手公司了?」雷煜替贝安安问道。
「那也没办法,谁让家驹这么突然就走了。」魏丽敏说著说著又伤心起来。「那死没良心的小鬼,也不想想我们养了他这么久,居然两腿一伸就给我走了!」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不舍。
「我想家驹一定也很遗憾发生这种事,他现在一定也很後悔的。」贝安安柔声说著,手忙著拍拍文母的背。
「我想也是。」魏丽敏拭去眼眶泛出的泪珠。「家驹一向是孝顺的孩子。」
是吗?雷煜朝贝安安抛去似笑非笑的一瞥。
贝安安想著该改变话题才是,免得老妈的泪一发不可收拾。
「对了,伯父每天都这么晚还没回家吗?」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有那么多公事得忙吗?以前他都不曾工作到这么晚,除非迫不得已。「连雷煜部下班了,伯父没必要这么辛苦吧?」
雷煜瞪她一眼,说得好似他很不认真工作一样。
「喔,是这一阵子比较忙,等家扬接手公司後,你伯父就不必这么累了。」
「家扬?」贝安安扬眉讶问。
「喔,抱歉。」文母歉然答道。「家扬是家驹的堂哥,他们堂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家驹猝死之後,家扬帮了我们很多忙。」
「他真好。」贝安安微笑道。
她当然知道家扬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会答应接手公司,她记得他一向讨厌责任,尤其是自己的家族企业就够他忙的了。不过这次他大概不答应也不行了。
「嗯,家扬知道你文伯父身子骨较差,所以最近都利用下班时间去公司帮忙,等再一阵子他弄熟了公司业务之後,就可以接手公司,那时你文伯父就不必这么累了。」
「这样很好,至少还有人照料你们两位老人家。」贝安安松口气,如此一来,她就不必这么担心了。
雷煜向她眨眨眼,表示她的操心是多余。
「乖孩子,让你为我们这么忧心真是过意不去。」文母转向雷煜说道。「小煜,安安是个好女孩,你可得好好珍惜人家哦。」
「我已经够珍惜她了。」他认真地说。
「珍惜是永远不嫌多的。」文母疼爱地看著贝安安。
穿上雷煜为她所买的深蓝色礼服,戴著雷伯母送她的蓝宝石项链,贝安安盛装打扮陪著雷煜出席了商界的盛会。
「我为什么要陪你来?」她喃喃低语,对著身旁的雷煜抱怨。「这是你自己的事吧?」
「因为你无聊啊。」雷煜赖皮地笑著。
身著燕尾礼服和黑色长裤的雷煜,看起来实在是风采翩翮,而站在他身旁的贝安安一点也不逊色,微露的香肩在灯光下散发出珍珠色光泽,更显得耀眼夺目。
「别想瞒我。」雷煜挽著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向人打招呼。「你虽然孝行可佳,不过每天陪著两位老人家也说不过去吧?你毕竟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人啊。何况……」他心知肚明地看她一眼。「你很无聊对不对?」
「胡说。」贝安安可不打算承认,虽然这个猜测跟事实相距不远。「陪他们聊天我是很高兴的。」
只要雷伯父和伯母他们不要也来凑一脚就好了。他们四人联手,就是要劝她嫁给雷煜。如果他们知道了实情,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劝她?
当然,猜测归猜测,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实情。
「是吗?」雷煜挑挑眉不予置评。
看他那副悠哉悠哉状,贝安安心中不禁有气。她故意靠近他耳边低喃:「不过你可得小心哦,他们这礼拜已经用尽方法给我洗脑了,也许我一个头袋瓜不清楚,就会糊里糊涂答应嫁给你了。」
「不会吧!?」雷煜蹙著眉。
「那可难说。」贝安安笑看他的坏脸色。「你自己也知道伯母的说服力有多强,何况她还有三个帮手。」
「那倒是。」看来他是弄巧成拙了。雷煜懊恼地想。
「谁叫你要表现出对我-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贝安安噙著笑意道。「这样他们当然会认为你是非我莫娶喽。」
「那倒是我失策了。」雷煜眼珠子往会场溜了一圈。「既然如此,我恐怕得移情别恋了。」
「什么意思?」
「你能照应自己吧?」雷煜丢下一句话,便朝著另一方向走去。
贝安安看著他的目标,原来是个长发高姚的波霸美女,正是他一贯的交往类型。一股怪异、类似不悦的情绪浮上心头,她不自禁的沉下脸来。
「怎么,被甩了?」
一道听来悦耳,内容却十分刺耳的男声在贝安安身後响起,她不悦地转向来人。
「是你?」
是长宏集团的连凯斯!
这次宴会是商界盛事,商界大老们几乎是全部出席,连凯斯身为集团负责人,会出现在这儿也不奇怪,只是……她认识他吗?以往在宴会上碰到他,可不曾见过他向女人搭讪,倒是-大堆女人自动黏上他。
以受欢迎的程度而言,连凯斯和雷煜是不分轩轾的,都比以前的「他」强多了,真是可恨。
「你还记得我?」连凯斯嘲讽地问。
事实上在她一出现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当然不止他如此,他相信大部分的男人大概都对她行了注目礼。没想到一阵子不见,她居然又变美了。是刚才那男人的缘故吗?他居然不知道她是何时搭上别人的。
「我们虽然没正式介绍过,不过我看过你几次,所以认得你,连先生。」这么说该没错吧?贝安安不敢确定。不过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怒火,想必她一定是说错了,但……「我们认识吗?」她脱口而出问道。
她早该想到的,以贝安安这种身分,必然认识不少商界人士,以往是她甚少出门,才会忘记这种事情。现在这种场合,也许等会儿还会有她的亲朋故旧来问候,到时她该如何是好?她开始惴惴不安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刚才你还说记得我的。」连凯斯冷凝著硷。「耍这套把戏并不高明,不要玩了,安安!」
他果然认识她!贝安安心一沉。忍不住地,她开始搜寻雷煜的身影。
「怎么,急著找新欢?」他眼中怒火越发高张。「懒得跟我这旧爱谈谈话?」
旧爱?贝安安差点惊跳起来。她可没有应付这种事的经验。看他那么生气,一定是她对不起他。
「呃……」她艰难地开口。「爱情这种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今天喜欢,明天并不一定还是爱,我们既然分手了,那就好聚好散,彼此也别再有怨言了。」
这番话够冠冕堂皇了吧?可是他为什么还是那么生气?或许她还是道歉好了。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连凯斯已讽刺的开口。「这么说,你已经不计较我害得你自杀的事了?」
「什么?」这完全在她理解的能力范围外。
「跟我来。」他-把握住她的手,不容拒绝的往饭店花园走。
「请放开我。」贝安安尽量在不惹别人注目下挣开他的手,可惜力气挣不过他,只能顺著他的脚步。「放手,我和别人有约的……」
死雷煜,紧要关头跑哪去了?一定是顾著跟女人打情骂俏,根本就不管她了。王八蛋!
「你的约会恐怕得取消。」他强硬道。
到了外面闲人少至的地方,他才松了手。
「不用担心,我不会打你的。」看著她带点疑惧的表情,他讽刺地安慰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贝安安揉揉被抓痛的手腕,
「谈谈。」
「就这样?」她撇撇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他,能跟他谈什么?
「你在生我的气是吧?」连凯斯居然有些安慰,至少她对他不是刚才的毫不在乎。
一想到她进门时,眼光就那样毫不在乎的从他身上略过,彷佛不认识他-样,他就忍不住一肚于火。
亏他还为她担心了一阵子,还想雇私家侦探去找她,结果她居然跟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眼前,偏生那男人比他一点也不逊色,更让他满怀不悦。
若他没记错,那男子就是雷煜,另一个青年才俊。
「没什么气好生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贝安安装成宽宏大量的模样。「如果这是你要说的,那现在话已经谈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搞了半天,原来对不起人的是他,不是她,那她姿态就可以摆高一点了。
「你变了!」连凯斯眯超眼仔细打量她。「以前你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
「在你这么对我之後,你能怪我吗?」贝安安壮著胆子说,虽然她还是不清楚他是怎么对她的,
她的态度森冷,彷佛正与一位卑劣无耻的人说话。这样的反应对连凯斯来说还属头一次,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别人对他服从,尤其是女人,尤其是贝安安。她一向对他的反应是痴迷,他不习惯得到现在这种反应,他无法想像贝安安觉得他不迷人,虽然他这么对她之後,她肯再跟他说话已是宽宏大量。
突然,他笑了出来。
他急速改变的表情令贝安安迷惑,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虽然他是她极力要回避的人,不过他必定也是其他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尤其是他眼露性感光芒的现在。
贝安安忍不住狐疑地盯住他。
以前她最无法抗拒他的笑容,连凯斯要看看她还能不能维持冷漠?不过他显然是失算了,她没有一丝动摇,脸上表情不曾柔和过。
「你笑什么?」
他伸出手把她一双小手拉过来裹在自己的大手掌中。「又白又柔。」他喃喃自语,手往她的上臂摸索探视,「这些伤痕是因我而来的吧?」
怎么他的话不像心疼,反倒有些得意,这人是怎么回事?别人受伤他很高兴吗?贝安安被他的言语激怒了,她马上把手抽回来。
「因你而来又如何?」她甜甜地说。「你也打算为我烙个爱的标记吗?」
「你变得噬血了。」连凯斯好笑道:「以前你绝舍不得我受伤的。」
「那只证明了我很傻。」贝安安不屑道。「现在我找到一个宁愿他受伤也不愿我受伤的男人,比你强许多的人。」她抬出雷煜来。「以後我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我没那兴致再见你。」
「是吗?」他冷肃地问。踏前一步,他强硬地拥她人怀,置她的反抗於不顾,俯下头来便是-吻。
贝安安震惊地睁大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连凯斯见了她的反应,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双手捧住她的脸,唇不由分说的罩下来。
这次贝安安的反应迅捷多了,她马上撇开脸,身子虽挣不开,却也不轻易让他得逞。但他热烈的唇随著她,彷佛非要吻出她的反应不可。
在认清力气不如人後,贝安安放弃了抵抗。反正只是个吻而已,也不会死人的,只要她不回应他就没事了。
可惜连凯斯并不让她如愿,他握住她的下颚,硬打开她的嘴,将舌头伸了进去,逼得她不反应也不行。
等他放开她时,贝安安几乎喘不过气来,全身发颤。
「这不公平!」她不甘心地瞪住他,脸蛋不争气的泛红。「你强迫我!」
「你敢发誓你不享受这个吻?」连凯斯微笑道。
可恶!贝安安举起手摸摸发烫的唇。她不情愿的承认,他的吻技是比她好太多了,但……
「雷煜的吻比你好多了。」
在她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话可激怒了连凯斯。
「你尝过别的男人的吻?」他的声音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在乎吗?」贝安安简直是斗牛前挥舞红巾一般,「事实上,我们还每晚一起睡呢。」
连凯斯无法分辨此刻心头的感受是什么?心痛、嫉护兼有吧。可恶,当初是他赶走她的,现在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不爽。
「很好!」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来。「那你不会再那么天真的以为上床就代表要结婚了?」
「当然喽。」她心直口快地说。「如果真得这样,那我可得结好几次婚了。」
此话一出,连凯斯的睑更黑了。
「你的新欢雷煜容许你如此……开放吗?」
「哦,我们早有默契。」贝安安高兴地说。「不过那不干你的事。」
「如果你和我也早有默契,我们又何至走到这一步?」他的语气中多所惋惜。
「我没空在这儿缅怀往昔,我可以走了吧?」
「急著去找你的男人?」他嘲讽地问。「他不是正忙著跟别的女人周旋吗?」
「你管。」她对他吐舌头。「我容许他花心,不行吗?」
「你非常不公平。」他气怒道。
「跟个让我自杀的人讲什么公平?」贝安安像讲上了瘾。「如果可以,我连话也不想跟你说。」
「你离家出走就是为了雷煜吗?」他不甘心地问。
贝安安滔滔不绝的舌头僵住,不知能说什么?
「就算真这么爱他,也不必离家出走吧?你爸和你姊姊都很担心你。」
「是……是吗?」她吞吞吐吐。「我会抽空回去看他们的。」她硬著头皮道。
「那最好。」连凯斯讪笑著。「告诉你姊姊,不要又来找我要人。」
「当然。」她回嘴道。「我们是不相干的人嘛。」
「很好。」他也不客气。「很高兴你终於从对我的迷恋中觉醒,我也少了个大麻烦,」
「我曾经那么没眼光的迷恋过你吗?」贝安安不敢置信地问,「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再去缠你的。」
「我期待你说到做到。」他踩著雷霆万钧的脚步转身离去。
贝安安喘口气看著他离去。终於又解决一桩麻烦了,她很确定自己不会想跟这个反覆无常的男人扯上关系。一会儿好像很喜欢她,一会儿又想把她推得远远的,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过连凯斯所说的话中,有一点让她十分介意。「她」的父亲和姊姊很担心她?那是一定的,一个好好的女儿突然失踪,会忧心也是必然。
她这一阵子一直只想到自己的父母,完全没考虑过「本尊」也有家人,也会担心她,她是自私了点。
怎么办呢?还是找雷煜商量商量吧。这种时候还是只有雷煜可靠,连凯斯只会冷嘲热讽,一点用也没有,「本尊」怎么会那么没眼光的为他自杀呢?真不敢相信。
安安跑哪去了?
雷煜边跳舞边偷眼搜寻著她的身影,没多久便看到她跟著连凯斯手牵手到外头去。
他的眉头不自禁地皱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她和连凯斯这么熟,居然还「手牵手」?
仿佛过了一世纪的时间,连凯斯才回到宴客厅。在雷煜已经要忍不住去寻她时,贝安安才姗姗出现。
她一出现在门口,很多眼光便集中在她身上,不过她的眼光一一从他们身上略过,搜索的眼光最後停在雷煜身上。
总算找到他了!贝安安高兴地举步迈向他,雷煜正好整以暇的等候她。
「雷煜,跟我来。」她无视於雷煜身旁的八爪女,一把就要拉走他。
「雷煜。」他身旁的美艳女子恶狠狠地瞪了贝安安一眼,然後转向雷煜撒娇道,,「我们还有一支舞呢,」
「恐怕得下次了。」雷煜安抚地笑了笑,转身毫不留恋地跟着贝安安,
背後女子射来的妒恨视线贝安安毫不在意,不过另一道凌厉视线就令她如芒刺在背。她加速脚步扯著雷煜往外走,又回到方才她与连凯斯谈话的地方。
真可悲,整个饭店的隐私地方并不多。
「好啦,到底有什么事?」
「我碰到『熟人」了。」她看著他说道。
「我知道。」虽然心中不甚愉快,雷煜仍开著玩笑。「你和他不是手牵手出来散步吗?」
「不要幸灾乐祸。」她嘟起嘴埋怨道。「是我被他硬拉著走。」
她的动作引起雷煜的注意。他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又强自压抑下来。
「你的嘴怎么了?」
「嘴!?」贝安安不自在地捣住嘴,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我被他给……吻了。」
「什么?」一股狂张的怒火涌将而上,雷煜忍不住攫住她的肩膀。「你和他接吻?!」
「喂!听清楚嘛,是我被他强吻耶。」她急忙撇清。
「是啊!」雷煜暗自咬牙。「穿著这身衣裳,你怪得了谁?」
贴身的礼服,昂贵的首饰,半裸的酥胸仿佛在邀请男人的手指一样,教人血脉贲张。雷煜的手直发痒,极想袭上她的胸,而这一点只是让他更恼怒而已。
贝安安现出怒容。「衣服可是你出钱的。」
「我不知道效果会这么好。」他沙哑道。「都是你这么爱漂亮。」他孩子气的牵怒。
「我稍微打扮一下也碍著你啦?」她瞪著他。就算她爱漂亮又如何?盛装赴会不是基本礼貌吗?
「是没碍著我。」雷煜按下怒气。
「那不就得了。」她可不知道雷煜心中翻涌的怒潮。「你到底听不听我说?」
「当然要。」雷煜没好气地说,
「连凯斯他认识我。」她忧心地说,「不是「我」而是贝安安。」
「是吗?」雷煜这才专注於她的话。
「嗯。」她点点头。「而且我和他似乎关系密切,非常的密切。」她强调道。
「可以想像。」否则连凯斯怎么会吻她?
「当然我已经义正严辞的跟他Saygoodbye了,不过他似乎很生气。」
「是吗?那可怪了。」从没听过连凯斯和哪个女人固定下来,不过他之前也从未听过贝安安这号人物,也许连凯斯和她真是关系密切。
「既然已经说拜拜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安慰道。「连凯斯应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搞半天居然还没谈到重点,雷煜真的佩服她,废话这么多。
「他说我离家出走。」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雷煜平心静气地说。「你没回过真正的家,在他想来自然是如此,你的家人一定也这么认为。」
「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回去吗?」
「我不想。」她马上摇头。「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那不就得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嘛?」
「可是,我……就是良心不安嘛!」贝安安跺脚道,
「何时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雷煜叹口气。一下子担心伯父伯母,现在又担心起贝安安的父母,责任感如此茂盛的她还真让人无法适应。
「自从我死了变成女人开始,我就是这个性子。」她没好气地回嘴道。
「那你可以回去看看啊,」雷煜灵光一闪。「对了,你可以搬回贝家住啊,反正住贝家和住我家都差不多,你还是可以随时回去看伯父他们,又可以让贝家的人安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是很有道理啦。」不过……她狐疑地看著雷煜过度高兴的表情,「你很希望我走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他连忙否认。
「别想不承认。」她指控地说。「你想要我走。」
「都是你自己自说自话。」
打死他也不敢承认,虽然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天晓得,他已经好久没睡好觉了,而原本悠哉的单身生活也离他好远,他几乎已忘了自由的滋味。这样的生活,跟结婚没两样啊。
说实在的,他想念以前的生活。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继续住下去喽,」
「那你的良心呢?」他提醒道。
「被狗啃啦!」她讪讪道。
「我还是觉得我的建议不错。」
她当然也知道,但……她就是怕嘛。近来她的胆子小了不少,要再去面对一个新环境并不简单,总得给她时间考虑。
「如果我搬回去住,你不会寂寞吗?」
当然不会!雷煜本想这么回答,不过她是一定会生气的,只好改口。「当然会了,都跟你同居惯了,总会有些感情。」
他也不算撒谎吧,虽然她的菜十分难吃,一点长进也没有,又常指使他做东做西的,任性得不得了,不过她也不是都这样子,有时她也有可爱的地方,即使她很少表现出来。
「既然你会舍不得,而我又不想搬,那还是维持现状吧。」她露出笑容来,松了一口气。
雷煜恨不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真是多嘴。
「谢谢你,雷煜。」她笑著在他脸颊献上一吻,「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天晓得他做了什么事?雷煜莫名其妙地摸著她吻边的地方,疑惑地看著她,
「你提供了我一个好办法呀!不过我现在还没办法照你的话做。」贝安安甜甜地笑说。「等我储存够足够的勇气,我会搬离你家的。」
原来她是懂得他的。一听到她的承诺,雷煜反倒没那么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会为连凯斯自杀?」贝安安想起什么似,问道:「雷煜,你能想像我为人自杀吗?」
「不能。」他甚至无法想像她为个男人寻死寻活的样子,那实在太怪异了。
「不过连凯斯的确是有能力令女人为他神魂颠倒。」她沉思地说。「虽然可恨,不过他的吻技还真不赖。」
「你了解的还真透彻。」雷煜火气又冒起来。
贝安安的脸心虚地眼红。「那可不是我自愿的。」
「是啊!」他冷嘲道。「比起我又如何?」不经思考地,他口中吐出这问题。
「呃?!」贝安安一怔。这问题可难答了!
「算了,当我没问。」雷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当然是你比较好。」一开始的惊愕过去,贝安安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可不喜欢陌生人来吻我。」
「是吗?」他满意地笑了。「算你有眼光。」
「你何必和他比呢?」贝安安双眼大睁,充满光采地看著他。「莫非……你嫉妒了?」
「胡说什么?」雷煜矢口否认。「这是男性的尊严,你懂吧?尊严!」
「那你现在满意了吧?」她撇撇嘴问道。
「差强人意啦。」
「自大狂!」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大厅,完全不知道不远处有双冒火的眼狠狠地瞪著他们。
连凯斯自藏身处走了出来。
看著他们两人亲亲热热的模样,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痛,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放弃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却如此后悔呢?这完全没道理啊!
他原本以为贝安安是骗他的,她不可能不爱他的,她曾说过她要爱他一辈子的,没想到女人心会变得这么快。
当然,连凯斯不可能知道,贝安安的确是爱了他一辈子,而她的「一辈子」已然用尽。
连凯斯一向不是那种会在一旁祝福别人的人,同样的,他也没那雅量去成全贝安安和雷煜。他不要的女人,也不会让别人捡去用,他们两人要双宿双栖是别想了。
只要一想到贝安安那只肯让他一人碰触的冰肌玉肤,现在已为别的男人所污染。他就有止不住的恼恨,
就让他做做好事,通知贝家的人贝安安的消息好了。连凯斯露出诡谲的笑意。等贝家的人接回了贝安安,看他们还怎么同床共枕?
依贝家老父疼爱女儿的那股劲,只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被人睡过了,怕不杀了那男人才怪。虽然第一个睡过贝安安的人是他,不过他只能算过去式,而雷煜才是现在进行式。
让雷煜去倒楣好了。连凯斯一想到雷煜将被逼结婚,忍不住一阵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