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煜,我有些麻烦。」
一脸困扰的,贝安安找上了雷煜。
「又怎么了?」雷煜自电脑萤幕前回过头来,无奈地问道。
自「他」变成女人後,麻烦事多得数不清,雷煜已经见怪不怪,现在是处变不惊了。不过,他毕竟仍无法置之不理,感觉上他已经成了贝安安的保护者,为她做臣间事似乎也理所当然。
「我……」即使跟雷煜熟得很,说这些话还是很丢脸,却又不得不说。「我这个月没来耶。」
雷煜蹙起眉头。这句话怎么如此熟悉?「月租费没来?」
「要死了!谁有空跟你扯这些?」贝安安跺跺脚,翻了翻白眼。「我上个月也没来。」
「你要说什么?」雷煜是更迷惑了。唉!听贝安安说话是得专心的,他只好放下手边的工作。
「我那个一直没来啦!」贝安安胀红著脸说道。
「那个?!」雷煜直觉便联想到……「月经吗?」他也浑身不自在了。
「对啦。」贝安安哀怨地看著他。「怎么办?我好像不太正常。」
「这我怎么知道?」雷煜离开椅子,远离她一些。「我又不是女人。」
「我也不是呀。」贝安安回嘴道。「我也没当过女人啊!」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雷煜可不相信粗线条的她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今天……」贝安安想起今天和她老妈的谈话,又是一阵尴尬。「我和妈妈聊天的时候,她说女人月经来时都很痛,要我现在就要注重保养,」她嘟起小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雷煜忍住笑。「就这件事启发了你?」
「嗯。」她点点头。「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女人,而且也算年轻吧,怎么……怎么都没有来呢?」
雷煜头也开始痛了。
「也许……你只是迟了一些?」他支吾道。
「迟了一个多月?」贝安安没好气地问道。
依雷煜有限的生理知识推断,这的确有点不正常。
「那……去医院检查好了。」
「可是……」贝安安迟疑一下,冒出一句话:「医生会不会看出我是男的?」
雷煜仰天长叹。「即使是我,也看不出你是男的。」至少就外表而言,她绝对是个十足的女人,而且绝对傲视群伦、出类拔萃。
「但……内在是男的。」她自己也知道这是莫名的担忧,但她就是忍下住。她忘了医生又不是灵媒。
「没有哪个医生看得出病人的灵魂的。」
「说得也是。」贝安安点点头。「你陪我去,好不好?」
看出她的害怕,雷煜慨然允诺。「那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一看见贝安安出了诊疗室,雷煜马上迎了上去。
「雷煜。」她抬头唤了他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脸的懊丧。
「怎么啦?」他关心地在她旁边坐下,殷殷询问著。在一旁的病人眼中,他就像个殷勤的丈夫一样,让人称羡贝安安的好运。
「我完了,煜。」贝安安抬眼看著他,眼中求援的讯息闪现。「我真的完了!」
「到底怎么了?」她叫他单名,问题可能满严重的,雷煜也急起来了。到妇产科医院来已经让他很不自在了,她还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真教人著急。
「我怀孕了!」贝安安哭丧著脸道。
「你怀孕了?!」雷煜傻眼,怔在当场。太过震惊了,他也跌坐在她身旁。「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贝安安扯住他的手。「煜,我该怎么办?」
难怪她的月经一直没来,因为她早巳怀孕三个月,当然不会有月经。
「孩子是谁的?」他锐利的眼光直盯住她的肚皮。不知怎地,想到她的腹里正孕育著别的男人的小孩,他心中的不快渐渐升起。
「我怎么知道?」贝安安茫然无措地答道。「我只接触过你一个男人,但孩子不可能是你的啊。」
「当然不是我的。」他讪讪道。「我可没碰过你,」
「怎么办哪?」她的声调已有哭音。「我不要怀孕,不要生小孩。我不要生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煜,我不要这样。」
「好了,别哭。」他将她搂入怀中,轻抚著背部安慰著,「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好了。」
「能有什么方法好想?」贝安安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眸中泪光盈盈。
可恶!变成女人後,泪腺也发达许多,眼泪动不动就掉下来,真没面子!
「先回去再说吧。」看她泪湿眉睫,看来无限娇美动人,雷煜心中一动,不自禁地心疼起来。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见不得她难受。
「煜,我真的不要生孩子。」贝安安哀叫著。「才刚学习如何当个女人,现在又要当妈妈,我死也不要。」
「你是死过一次啦。」雷煜不顶认真地提醒道。
「人家连孩子的爸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生孩子?」
她的声音实在大了些,雷煜头皮发麻地注意到候诊室内其他人的眼光似乎都集中到他们身上,带著刺探和些许不屑,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而贝安安大概是女人当久了吧,连「人家」这种词都运用的如此自然,自己也不觉得有任何突兀之处,「他」真的成了女人了!
「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
揽著贝安安,雷煜在众人目光云集之下,匆匆地离开。
「要打掉孩子?」贝安安反射性地抚住肚于。「真的要这样吗?」
「你不是嚷著不要生孩子吗?」雷煜耐著性子说道。「如果真不想生,当然只有打掉他了。」
「可……可是……」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打掉孩子就一了百了。」
「那我就成凶手了。」贝安安抗拒著。「我没想过要成为杀婴凶手啊。」
「你以为我爱啊?」雷煜没好气道。「最无辜的是我耶!平白无故就得收留你,还得替你收拾善後,现在你还认为我犯谋杀罪,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你嫌我烦了是吧?」贝安安受伤地远离他数步。「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的确是。」雷煜有股狠狠摇晃她的冲动。「我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大伤脑筋?」
的确是她失言了,贝安安自知理亏。「对不起。」
「算你识相,不跟你计较。」他撇撇嘴。「既不打胎,又不想生孩子,你到底想怎样?」
「我考虑一下嘛。」
「再想下去,到时就算要堕眙也来不及了。」
「别催我。」贝安安蹙紧眉头。「就是拿不定主意才得仔细想想啊。」
「你要是真生下孩子,岂不是很荒谬吗?」雷煜愈来愈搞不懂这个曾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了。「既没有父亲,你也算不得孩子真正的母亲,将来孩子要如何自处?」
「如果……如果……孩子有父亲呢?」
「你想起那个男人了?」雷煜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贝安安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孩子找个爸爸呀。」
雷煜有很不好的预感。
「反正我当女人是当定了,那为人母大概也是必经过程,逃不了的。既然如此,乾脆就找个老公嫁算了。」贝安安是愈说愈高兴。
而雷煜听得是脸色发青。
「你……该不会想找我嫁吧?」
「你怎么好像如临大敌似的?」贝安安不赞同地看著他。「你想想,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是。」他实在很不想承认。
「那不就结了。」贝安安露出愉快笑脸。「你再也找不到可以如此了解你的人,而且可以跟你相处的那么好,几乎没有磨擦,这不是很完美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雷煜晈著牙假笑道:「如果我娶了你,就有了位最贴心的红粉知己,而我甚至不需要日夜操劳,就可以当现成的父亲,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倒也可以这么说啦。」熟知雷煜的她,几乎可以猜知此刻的他大概要冒火了,连忙出言安抚。「不过大占便宜的人是我。和你结婚後,我就可以永远住在你家,不怕被你丢出门了。」
「那我呢?」雷煜眯起眼。「我在这场婚姻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呃……我想想。」贝安安心虚地低下头。
「想不出来是吧?」雷煜眼中突现诡异光芒。「其实要我娶你也行。」
「真的?」她惊喜地抬头。
「不过当我的老婆,就意谓著我们两人将有性关系,你可以接受吧?」他忍住笑说道。「我是没问题啦,毕竟你的外表会让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不过你呢?你能接受我吗?我可不要过清心寡欲的生活哦。」
贝安安的脸随著他的话而一阵青一阵红。「别说了!」她忍不住打断他。「我会自己再想想的,你就别再说了。」她现在还无法想像这种事。
一直是主动的一方,现在突然情势逆转,还真让她有点无法接受,不行,她得再想想解决办法,或者等她心理调适好再说。
「受不了?!」雷煜露出笑容。「要出馊主意之前,想清楚你能不能接受再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知道了。」她嘟起了嘴。
说了半天,还是没讨论出一个好方法,贝安安摸著肚腹,一脸的茫然。不管怎样,她是怎么也不想去打眙,伤害到腹中的小眙儿。
这就是人家说的「母爱」吧。可是她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孩子的妈,为何也有这种感觉呢?难道真是母子连心,抑或是这身体的原主人意识也支配了她?
贝安安只能确定一件事,原本的「他」已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她,连自己都无法适应,也几乎不能接受。以後,「文家驹」这个名词,再也不能和她画上等号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呢?而且还死得这么不乾脆,又有一堆烂摊子等她收,她实在是够倒楣的了!
而雷煜,其实已经够麻烦他了,再厚颜提出这个要求,连她自己都觉得汗颜。雷煜会拒绝本属意料中事,而她也无话可说。
生命怎会如此奇妙?!
先是「他」莫名其妙的英年早逝,而後又无故的借尸还魂,现在肚子里居然又孕育了另一条小生命!不知道会是谁来投胎做她儿子,或者是女儿?不管是谁,只希望别是贝安安这个正主儿来访。
不知道贝安安是和谁孕育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时,她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雷煜吓了一跳。
「我也许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谁?」雷煜神色复杂地问。
「连凯斯。」她一口咬定。
「你倒是对他念念不亡心嘛。」他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若按那日在饭店短兵相接的情形推断,这可能性十分大。
「那不是很好吗?你找到孩子的爸,两人正好可以组成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他咬牙说著。
这幅幸福的假想图令雷煜十分感冒。
「比较起来,我还是宁愿嫁给你。」贝安安没察觉出他暗潮汹涌的思绪。
「我深感荣幸。」他一点也不!
「我知道你怎么想。」她了然地看著他愤愤的表情。「不过我并不全然是为了图方便才想嫁给你。」
「我该表现得高兴些吗?」雷煜虚伪地笑了笑。
「你不知道在女人的眼中,你是最佳的金龟婿吗?」从以前她就知道雷煜俊帅有型,而最近是更清楚了,不只是她妈和伯母不停在她身边灌输这个理念,也是她自己亲身的体验。
「那又如何?」他才不屑理会那些肤浅的女人。「她们还不就是看上我的钱?」
「但我不会。」
这他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他好奇问。
「你自己的优点自己还不清楚吗?」贝安安以少见的温柔说道。「体贴、细心,还有特强的保护欲,这不都是很好的特质吗?还有,」她补充道。「稳重又可靠,强烈的责任戚,这些都很迷人呢!」
「说的好像你迷上了我似的。」雷煜古铜色的肌肤有可疑的红潮。
「如果我够格的话,我甚至会爱上你呢。」只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女人,现在又怀了别人的孩子。
他并不介意她爱上他。雷煜本想这么说,却又住了口,这……太怪异了!
「我知道你很为难。」贝安安微微扯动嘴角。「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提那些异想天开的方法来为难你。」
「你究竟打算如何?」
「走-步算-步吧。」她茫然却又坚定地说:「总之,我不会打掉孩子的,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不该决定孩子的去留。」
何况,这个孩子在母亲企图自杀又跳楼的情形下,居然能平安地存活下来,这需要多大的力量,简直可说是奇迹了。冲著这分强劲的生命力,她就不能打掉他。
贝安安全身上下充满了光采,双手保护性的搁在腹上,就像个真正的母亲一般,雷煜不禁折服地看著她,一股怜惜涌将而上。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他柔声道。「要开始当妈妈,就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以後可不能有一餐没一餐的吃了。」
「遵命!」她俏皮地举手行礼。「长宫。」
「既然叫我长官,可得事事听我的哦。」
「我一直都听你的啊。」贝安安娇俏地说。「你真的不想娶我吗?我会是个最听话的妻子哦。」
「你啊!」雷煜哭笑不得。「死性不改。」
第八章
「怎么是你?」贝心心嫌恶地问。
如果要她列出世上最讨厌的东西,那名列第一的一定是男人,尤其是像连凯斯那种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
听到她的语气,连凯斯不禁猛皱眉。她的嫌恶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他也不见得喜欢她呀!
「你没兴趣听我说话是吧?」他不悦地问。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贝心心讥讽道。
「是吗?」他冷笑著。「我还以为你急著知道安安的消息呢。」
在犹豫了两天後,他终於打了这通电话,没想到反遭人奚落一顿,也许他根本不该打的。不过一想到贝安安正和那男人快乐的双宿双栖,他又是一阵不甘。
「你知道了?」贝心心急忙追问。「安安去找你了是不是?」
「我遇到她了。」连凯斯沉沉地说。
「在哪遇到?」
「在一个宴会上,」他简略地述说一遍。
「是吗?」听完後,贝心心虽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愉悦的感觉,不过她还是不忘讥讽连凯斯一番。「这么看来,你的魅力退烧了嘛,安安居然没听你的话。」这在以前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贝安安之於他,就像蜜蜂之於花,一向是蜜蜂主动去就花,而花儿只是被动的接纳,而且同时还容纳其他许许多多的狂蜂浪蝶。没想到现在,花儿已经不再吸引蜜蜂了。
他简直是自取其辱嘛!连凯斯十分後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看来要指望你感激是很难了……」
「想都别想。」贝心心一阵抢白。「真正追究起来,你可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还想指望我们感激,门都没有。」她冷笑道。「倒是你,要指望你认错看来是不可能了,一点廉耻都没有。」
「你……」连凯斯气结。「算了,好男不与女斗。」
「心虚了?」
回应贝心心的,是一声清脆的挂电话声。
挂上电话,贝心心的情绪没有想像中亢奋。找到贝安安她当然高兴,只是……为什么她身边又有另一个男人?
女人,难道一定得依附著男人,为爱情而生存吗?第一次的爱情,让安安伤痕累累,最後以自杀了结。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安安初尝爱情时那股甜蜜酣然的沉醉劲,也记得她自杀前那一段黯然消魂的落寞。
这种种情况,难道都没有给安安任何教训吗?人通常要经历过痛苦,才能把事情想清楚,只有心被狠狠地灼伤过,才能学会坚强。
但安安……
唉!她只是从一个男人身旁,逃到另一个男人身边。这样下去,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恶性循环罢了。女人,该走出自己的路。
所以,她致力于经营自己的天空,而安安却是赌上了命似的去追求爱情。
不知道这价雷煜是怎样的男人?安安这种菟丝花般的依附性格是改不了了,她只能祈祷安安能遇上个好男人,不再是连凯斯那类不甘寂寞的公子哥。
可是……雷煜,这名字好熟悉啊!贝心心凝神细想,终於想起了这号人物。
他不就是「启扬」实业的负责人吗?在企业界中,他的经营手腕是众所称赞的,连老爸都很欣赏,嚷著要介缙给她,但她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过,她虽没见过他,却是听过他的大名–花名。贝心心下禁涌起怒气。
安安怎么老是喜欢上同类型的男人啊?一点长进也没有。不行,她得趁著两人感情未深时,赶紧将安安带回家来。
而这事不能让爸爸知道。如果让爸爸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跟男人同居的话,他会气死的。
「安安哪,你还是坚持不眼小煜结婚啊?」
夜晚,贝安安和文母坐在客厅聊天,等著雷煜来接她回去。
「妈。」她娇声喊著。她已认了文母当乾妈。「怎么又提这个老问题?」
「谁叫你这么让人担心?」文母宠爱地看著她。「跟男孩子同居,吃亏的都是女孩子。」
「煜不会让我吃亏的。」她信任地说。
「有信心是很好啦。」文母微笑道,眼中却有一丝忧色。「不过最近小煜好像很少陪你耶。」
「有吗?」贝安安疑惑道。雷煜每天都陪著她呀。「可能最近他公事很忙吧。」
「但我听你雷伯母说……」文母住口不语。当面说雷煜花心似乎不太好,不过
「说什么?」
「小煜最近又花心了是不是?」她忍不住问道。
「是吗?」贝安安笑脸僵硬许多。
「我听说有女孩子跟他一起吃午餐。」
「妈的消息好灵通。」贝安安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公事上的餐会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这样就好了。」
「没事的。」贝安安撇开心中的不快,她没资格也不应该不高兴。「对了,妈妈,有件事请教你。」
「什么事?」文母好奇地看著她突然别扭起来的睑。
「我……有位朋友她……怀孕了,向我打听该注意些什么事,我答应她会替她问问的。」
「你朋友?」文母疑惑地看著她的吞吞吐吐。「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不是。」贝安安一惊,手反射性的摸摸肚子。「我……怎么会怀孕呢?煜不会那么……不小心的。」
「那倒是。」文母同意地点点头。「你那朋友结婚了没?或是和你一样和人同居?」
「她结婚了。」贝安安昧著良心说。
「那就好。」文母读许道。「总算还有人懂得遵循传统美好道德。」
「妈,别又来了。」
「好啦。」有些事是逼不得的。「我这儿有个中药方,叫保产十三太保方,专治一切产症,有胎即能安眙,临产也能催生,有效得很呢。」
「真这么有效?」
「当然喽,当初我生家驹时就是喝这药方,才能母子均安呢。」文母的眼光因回忆往昔而柔和下来。「等会儿我就把药方抄给你。」
「谢谢妈。」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副药最好在怀胎七个月以後再喝,要是月分太少的话,很可能会让孩子流掉。」文母提醒道。
差点让妈害死!贝安安暗自惊道。
「我上楼去拿,你等一等。」
「好的。」
一会儿後,文母拿著一张纸下来,塞给了贝安安,
「回去就照著药方煎,保证孩子和母亲都平平安安的。」
「谢谢妈。」
「谢什么啊?」雷煜进门只来得及听到话尾。
「没什么啦。」贝安安让出身旁的位置让他坐。
「小煜,最近很忙吗?」文母试采地问。
「还好啦,还不就是那些事吗?」他舒适地坐在贝安安身旁,伸展自己的四肢,将手搁在她肩上。
「勤奋工作是很好啦。」文母暗示地说。「不过可别疏忽了我们的安安哦。」
「怎么可能?」雷煜轻佻地摸了下贝安安下巴。「她别疏忽我就好了。」
「这样最好。」文母警告地瞪他一眼。「我可不许你辜负安安哦!」
「放心。」雷煜诳道:「我都打算非她莫娶了,怎么会辜负她?」
「小心啊!」贝安安附在他耳边说。「说多了可会变成真的。」
这半真半假的警告让雷煜闭了嘴。
他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吧,最近爸妈一逼婚,他只要祭出一句「安安不答应」,他们就不再有二话,害他都说成习惯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安安似乎不大高兴呢?
「安安,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欲扶她起身,贝安安却巧妙地避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伯母,我们回去了。」雷煜向文母打声招呼。
「妈,我们走了。」贝安安向她点点头。
「嗯,明儿再来哦。」文母叮嘱著。
「我会的。」
「好了,你在生什么气?」雷煜忍不住问道。
「没有啊,你怎会这么想?」她否认道。
「我怎会这么想?」雷煜没好气地重复。「一路上你都不说话,问你什么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著,这么明显我还下知道?」
「我没生气。」贝安安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
「先开门好吗?」贝安安不耐地说。「我不想站太久,脚很酸。」
雷煜急忙开了门,将她迎进门来。「累了怎么不早说?你现在的身体可禁不起劳累。」
这种紧张的语气倒让贝安安笑了出来。
「没这么严重的。」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坐下来。
「你手上拿什么啊?」雷煜凑近她身边,两颗头靠得极近。
「安胎饮?」雷煜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玩意?」
紫厚朴、姜汁炒、祈艾……那张纸上写了一大堆雷煜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顾名思义,当然是安胎用的,这也不懂?」
「你打哪弄来的?」
「妈给我的。」
「她知道你有了?」雷煜大感不妙。
「我骗她是朋友怀孕了,妈才告诉我这方子的。」贝安安平静地解释。「你不用这么怕吧?我又不会死缠著你,何必紧张兮兮的。」
「你是不会,我妈可会。」雷煜想起老妈的唠叨,就忍不住呻吟。
「安心啦,不会有人知道,你这是可以放心地去跟别的女孩约会。」
「什么意思?」他疑问道。
「听说你都利用中午时间和美女约会,是吗?」
「这……只有一两次而已。」雷煜尴尬不已,他怎么觉得自己像偷腥被逮著的丈夫?
「以後不需要这么辛苦。」贝安安低垂著头没有看他。「你尽管放心去约会,中午时间短,太仓卒,晚上吃烛光晚餐不是很好吗?」
「安安……」
「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也可以处理得很好的。」
「可是我就是不放心。」雷煜冲口而出。「你现在可不是一般人,怎么可以一个人在家?没人陪著你我可不放心。」
「傻瓜。」贝安安绽出今晚第一个笑容。「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穷紧张什么?」
「谁紧张孩子了?」雷煜脸色不怎么好看。「我担心的是你。」
「煜。」贝安安拾起头看著他。「你没必要待我这么好的。」
「小傻子。」雷煜的手臂自身後圈住她,让她舒适地靠在他怀里。「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
一股温暖的浪潮伴随感动而来。他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有责任感的人,莫名地卷入了她的灾难之中,仍一力为她承担一切。
贝安安仔细地回眸看著他。硕长的身影,浓密漆黑的头发,俊秀而削瘦的脸庞,像磁石一般吸引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住她的视线。
真是奇怪,以前她从不觉得雷煜有这么好看,但现在她却常常看他看得入神,怎么也栘不开视线,直到他快发现时,她才慌然逃离。
「怎么啦?有什么好看的,看得这么入迷?」雷煜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我太帅了是吧?」
他的调侃没有得到回应。
「煜。」贝安安往後一靠,又窝回他怀里,双脚为求舒适也抬到沙发上。「我有些奇怪。」
「怎么说?」她一向是奇特的,只是她自己没发觉,今儿是怎么了?
「刚刚我很生你的气。」
「我知道。」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啊。」她皱起眉。「所以我才说我奇怪。」
「那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生气?」雷煜已经很懂得跟她说话必须直截了当。
「你和其他女人约会。」
「呃?」雷煜不解。「我约会关你什么事?」
「就是啊。」贝安安自己也说得义愤填膺。「本来就不干我的事,可是……我就是生气。」
「为什么?」雷煜问的支支吾吾,原本撩拨著她秀发的手也不自觉的放下。
「也许……我是嫉妒吧。」她不经考虑便说出来。她并不擅长隐瞒,尤其是对雷煜,她一向是有话直说。
「嫉妒?!」
「你心跳加速了哦。」他的胸膛就在她的耳下,很容易便察觉了。
「谁让你胡说八道。」雷煜轻斥。
「我没胡说。」她猛地立起正对著他。「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和别的女人约会。」
诚实一向是她的美德,雷煜很难去怀疑她的话,可是……这些话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
「你干嘛不说话?」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撇开眼不看她。
「我是不是喜欢你了?」她语出惊人地问。
「这该问你自己啊。」雷煜差点被她问出心脏病。早该知道跟她讲话得有强有力的、心脏才行。
「一定是的。」贝安安肯定地点点头。「上次看你和别的女人跳舞,我就觉得怪怪的,心里乱不舒服的。这次又听说你和女人吃饭,我也觉得很难受,不止这样,我变得很喜欢看你,有时都看得入神。诸如此类的反应,是不是代表我爱上你了?」
正常来说应该是吧,可是……雷煜可不敢这么回答,虽然听到她这么说,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一定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怕别的女人抢走我,就会不再照顾你了,所以你才会有这种反应。这不是爱,一定是占有欲在作祟,你其实并不爱我的。」
「这番话你自己信吗?」贝安安自己并不相信,不过看来雷煜并不打算正视她这番告白。「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坐起身离他远一点。
「安安……」雷煜伸出乎想拉回她,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是没资格喜欢任何人的,对不对?」她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自怜,只是淡淡的落寞。「即使想要爱人,我也不知道该爱男人还是女人,何况肚子中又多了这块肉。」
「安安,不是这样的。」雷煜心疼地打断她。「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我……」他真不爱她吗?他不知道。但他很确定,他是十分喜爱她的。
「好了,别理我胡言乱语。」话说出来,心情倒是愉快多了。「看你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才是胡说。」他才不会吓傻呢。
「不过以一个女性的观点来说,你可不算一个特别理想的对象,我的告白说的太快了。」贝安安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是?」他惊愕地瞪著她。
「呃,」贝安安一本正经地说:「我只能说你太难以理解了,经常板著一张脸,脑中不知想些什么,光是猜测你的心意就很累人。」
「我哪有?」他自己可不觉得,最起码在她面前他一向表情十足。
「而且,你女朋友太多了,也可以说是善变。」贝安安继续攻诘道。「当朋友是很好啦,不过当男朋友就太危险了点,一定有很多情敌环伺在侧。」
「我才不善变。」雷煜哇哇抗议。「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所以才一个换过一个,这些算不得数的。」
「这就是问题啦。这样一个换一个,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会找到你合适的人选。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找到那个人嘛,只想轻轻松松玩下去。」
「你吃醋吗?」雷煜咧咧嘴。
「自大狂。」贝安安赏他一下。一会儿後,她才轻声说道:「不要介意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知道的,我一向有话就说,不说就会很难受。不过,我说那些话并没有要你回应的意思,我知道我也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所以你听过就算了,不必理会。」
「安安……」
雷煜正待说些什么来宽慰她,门铃却响了起来。
「好奇怪,这时候居然有客人?」贝安安定去开门,边回头问雷煜。「是跟你约好的吗?」
「我没有约客人。」雷煜也纳闷著来人是谁。
贝安安一把拉开门,铁门外站著一个女孩,一张陌生的脸孔,面上有著强硬的决心。
「你……」找谁?
贝安安话没问完,那女孩已抢先开口。
「安安,开门。」
简短的句子让门内两人同时一惊。又是一个熟人,偏偏他们两人没人识得。
雷煜开口替贝安安问出她不能问的。「你是谁?」
「我是谁?」贝心心不悦地看著他,「我是你所诱拐的无知少女的姊姊。」
原来是姊姊呀!贝安安认命地开门让她进来。
「姊姊,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我不勤奋点找,你会告诉我们你在哪吗?」贝心心不悦道。「不过要不是连凯斯帮了点小忙,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跟人家同居。」她瞪了雷煜一眼。
「是他?!」该死的家伙!贝安安暗自诅咒著。
「跟我回家去。」贝心心命令著。
「我不想。」贝安安理不直、气不壮地拒绝。「我和煜生活得很好,我不要回去。」
「你是不想和这家伙分开是吧?」贝心心几近嫌恶地瞪雷煜。「那没有关系,你先跟我回家,等他来提亲之後,你再明媒正娶的嫁过来。虽然他们家比我们是差了些,不过既然是你喜欢,爸爸也不会太刁难。」
「我差了些?」雷煜忍不住插嘴。「哪儿差了?」
「煜。」贝安安安慰地握握他的手,「别生气,姊姊不是那个意思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贝心心是什么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贝心心直言无讳。「不过这不单单针对你。任何男人在我爸眼中,都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你也是一样。」
「姊。」贝安安叫得毫不扭捏。「请你和爸爸说,就说我在这儿过得很好,请他原谅我。」
「不行。我还没跟爸说你跟男人同居,万一让爸知道了,他不气得抓狂才怪。」贝心心有时真觉得会被这执迷不悟的妹妹气死。
「还有你!」她转向雷煜喷火。「你算是什么男人?什么便宜都要占,半点责任也不肯负,把我们安安吃乾抹净了,还吐不出一句承诺。这算什么?」
「这话你确定该对我说吗?」雷煜可下会呆呆任人攻诘。「将安安吃乾抹净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怎么不去对连凯斯说?何况安安都不说话了,你又何必代人出头?」
「你……」贝心心一时语塞。
贝安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她悄悄放开了握住雷煜的手,离开他的身旁,
「安安!」贝心心决定不理会那可恶的臭男人。「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他压根就不想跟你有结果的,这种男人你还会继续跟著他吗?」
「他-向待我很好的。」贝安安低声说著。
「以前你也说过连凯斯待你很好。」既然雷煜早已知道连凯斯的存在,贝心心也不再有所颤忌。「结果是怎么个好法?除了你之外,他也待别的女人好,根本是雨露均沾嘛,害得你为他伤心自杀。而现在这个雷煜,和连凯斯根本就是同类人,你还要继续傻下去吗?」
「他们是不一样的。」贝安安替雷煜辩解道。「在我走投无路时,是煜救了我,没有他的话,我根本就不知河去何从。」
「而你就用身体去感激他吗?」她鄙视雷煜道。「如果他真是好人,就应该拒绝你才对。而如果他接受你,那就该给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分。」
「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怎能这样要求他?」贝安安自嘲著。「我对煜没有任何期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安安……」雷煜被她搞糊涂了。这番话她是说给谁听?是她姊姊?还是他?
「和-个使你如此自卑的人在-起,你真的会快乐吗?」贝心心可不相信。「在他面前,你永远矮一截,只因为你曾有过不光荣的过去,你永远对他卑躬曲膝的,这种日子有什么好?」
「你够了吧?」雷煜插嘴道。看贝安安的睑色越发灰暗,似乎有所动摇,他可忍不住了。「人家都是劝合不劝离,怎么你是反其道而行?拆散我们对你并没有好处。」
「但我确信对安安好处极大。」贝心心坚持道。「何况,你们根本就没真正『合」在一起,你不是嫌弃我们安安之前有过别的男人吗?」
「我没有这样说过。」雷煜矢口否认。
「但你的确介意连凯斯的存在吧?」贝心心毫不放松。
「哪个正常男人不会介意?」雷煜冲口接道。「不过我不会因此怪安安,那不是她的错。」
「说得真好听。」贝心心讽刺地笑了。「那你为什么不肯和安安结婚?」
「姊姊,」贝安安静静地打断她。「我真的落魄到必须由你出面逼婚,我才能嫁得出去的地步吗?为我留一点尊严好吗?姊姊。」
「好吧。」贝心心妥协道。「你的事我暂且不管,不过得跟我回家。」
「为何一定要把安安带走?」雷煜不满道。这女人一来就像只疯狗似乱咬人,他才不会把贝安安交出去呢。
雷煜似乎忘了,先前他还曾希望贝安安能搬出去,好还他一个清静的生活。
「我不跟你说话。」贝心心把贝安安拖到门边,用眼神瞪著雷煜,示意他不可靠近。
当然雷煜是不甩她的,但贝安安的示意他就不得不理,所以只好待在原地看她们俩窃窃私语。
「安安,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不过前提是你得跟我回家。」
「你这么坚持我得回家,一定有个好理由吧?」贝安安谨慎地问道。
「要你回家还需要什么理由?」贝心心发现这个妹妹真是愈来愈没心肝。「你就这样不留讯息地失踪了一个多月,让我和爸爸担心得要命,现在你还要问我理由?」
「是我的错。」这也是她一直牵记在心的隐忧。「可是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我知道。」贝心心的语气软了下来。「连凯斯伤透你的心,是不是?」她温柔地看著贝安安。「可是你这样仓卒地逃到另一个男人怀里真的好吗?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心情先沉淀下来,再开始另一段恋情也不迟啊。」
「我无法在那儿待下去。」贝安安意有所指的说。
「其实你要什么,只要说出口,爸爸和我都会尽量为你做到的,下想待在医院或是下想见到连凯斯,这些都是可以处理的,你何必离家呢?」
「那我想见煜呢?你们会让我见他吗?」
「你真想要的话,谁会阻止你?」贝心心反问,带著一丝疑惑。「在医院时你就认识雷煜了吗?」她可不知道她何时和他有交情。
「不……」贝安安的回答有些狼狈。差点就被识破了,她心中-惊,「离开医院後我才认识他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舍不得离开他了?」
「嗯。」她是不舍、不愿、也不能啊。
「那我和爸呢?」贝心心伤怀地反问。「我们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光阴,你倒是狠心地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说,狗儿都比你有良心。」
这几句狠话说得贝安安无地自容。是啊,她一直只顾著自己的父母,就不管别人的父母怎样了,她真是自私得可怕。
「爸……还好吧?」她一直没提到母亲,贝安安也就略过,以免自找难看。
「现在才想到要问是不是晚了点?」贝心心嘲讽道。「当你和情郎双宿双栖时,你想到我和爸爸正在为你著急难过吗?想著你也许正在哪个地方挨饿、受冻,甚至害怕你也许出了意外,而忙著在各家医院探听送诊名单。这些你都没想过吧?」
「真的……对不起。」她只能说这句话。
「那你跟不跟我回去?」
贝安安回头看著雷煜,一时打不定主意。
「如果他真对你有心,你就算搬回家住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照常可以每天见面。」贝心心快失去耐性。「还是你怕一不在他身边,他就会不安分了?」
猜得可真准,贝安安无言以对。
「我只提醒你最後一次。」贝心心快受不了这冥顽不灵的妹妹。「像雷煜这种男人是沾不得的,他和连凯斯根本就是同一类型的人,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女人自动送上门来,尤其是你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最容易受骗,最後只有落得伤心饮恨的下场。」
「也许吧。」贝安安自己就见过女孩子为雷煜伤心落泪的情景,只不过那时的她是安慰者,没想到今日换成别人来安慰开解她。
「有自知之明就最好了,跟姊姊回去,」贝心心绽出笑容。「爸爸看见你-定会很开心的,这阵子他一直担心你,-边又得忙公司的事,蜡烛两头烧的结果,身体都快撑不住了。」
「是吗?」贝安安心情沉重起来。最难消受的不是美人恩,而是父母亲情,於情於理,她都该回去看看才是。「我跟你回去。」
「这才乖!」贝心心欣慰地笑开怀。
「让我和煜说一声。」
「快一点哦。」虽然担心贝安安又变卦,不过贝心心深谙她的心理,也理解不能逼得太紧,否则她一任性起来,就算爸爸亲自来也不见得能请回她。既然她答应回家了,那就让她话别一下好了。
「煜,我要跟她回去。」贝安安走到他面前说。
「为什么?」
「我本来就该回贝家的,只是我一直逃避,不肯面对现实,如今似乎已经躲不掉了。」
「马上就回来吗?」雷煜乐观地问道。
「我会在贝家住下来。」贝安安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啦,你可以脱离苦海,远离我的魔掌了。上次你不也建议我搬回去吗?这下可称了你的心意了。」
「那……不一样。」那心意只是一闪而过,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搬啊!雷煜在心里说著,嘴巴就是开不了口。
「这样也好。」贝安安倒是松了口气。「再跟你一起住下去,我也许会更奇怪。跟你分开也好,或许我就不会再继续喜欢你了。」
雷煜不确定自己听到这些话该做何反应,但「高兴」绝不在其中。相反的,他对於贝安安那松口气的模样也深感气恼。看她的样子,爱上他就像生病一样,好像离开他就会病愈,太过分了吧?
「我想过了,」贝安安愈说愈觉得有理。「我们每天相处的频率太高,加上你又对我那么好,才会让我有那种错觉,只要改变了环境,我的感觉应该就会有所不同。你说是不是?」
「也许吧。」
「煜,你松了口气吧?之前我向你告白时,你还一脸困扰呢,现在可以不必担心了。」
「是啊。」雷煜顺著她的话强扯出笑脸。「但是……」
「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回贝家,那大可不必,我并不觉得困扰。」
「所以我才说你对我太好了。」贝安安柔柔地凝睇著他,绽放出温暖而诱人的微笑,看得雷煜呼吸一窒。「你实在不必老是依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像以往对待别的女人那样,用冷酷而没有温度的话直接拒绝我,省掉你的麻烦?可你偏不,为了怕伤害我。你还说这些好听话安慰我。煜,你要知道,再这样下去的话,你是很难摆脱掉我这个麻烦的。」
「我说了你不是麻烦。」雷煜忿忿地否认。
贝安安摇头叹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多么好的朋友,只可惜以前的我并没有珍惜。」
这样一个良师益友就在身旁,为什么她会将生命给蹉跎掉呢?
「安安,走了吧?」贝心心等他们话别等得下耐烦。「又不是要到世界尽头,用不著这样依依难舍。」她盯著雷煜说道:「真正有心的话,还是随时能见面的。」
「说的也是。」贝安安莞尔一笑。「也许我会三不五时回来查你的勤哦。」
「随时欢迎。」雷煜耸耸肩,一脸苦笑。
雷煜立在门口,看著两姊妹相偕下楼去,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窝在自己怀里,向自己诉说著情感真的是方才的事吗?怎么一瞬间天地就变色了?
贝安安如同自己所希望的搬了出去,还给他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空间,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欣喜万分的,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这……是怎么回事?
第九章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姜臣宇坐在吧枱前,手中拿著威士忌,笑著问坐在他身旁的雷煜。「怎么,今儿不用陪你的小安吗?」
「我的小安?!」雷煜苦笑著摇头。「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我的小安」,你怎么还不相信?」
「好吧。」姜臣宇耸耸肩。「那小安人呢?你怎么不带她一起来?」
「她被带回家了。」
「回家?」姜臣宇眉头微皱。「你也说明一下嘛,光说这样一句话,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意思是她的家人找上门来,然後就把她带回去了。」雷煜淡然地说,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原来你们并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啊。」姜臣宇自己做出结论。「这下可是被棒打鸳鸯了。」
「你好像很高兴?」雷煜不满地说。
「难得看你为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我当然高兴喽。」
「怪人!」雷煜不经思索道。「别人失恋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此话一出,雷煜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用到「失恋」这个字眼?
「哦!」姜臣宇拉长声音。「你也承认自己失恋了?」
「那……」雷煜窘迫的红了脸。他是著了什么魔?
「哎,不用不好意思嘛,失恋是平常事,我也失恋过,算不了什么的。」他安慰地拍拍雷煜的肩。
「我-点也感受不到你的安慰。」雷煜厌恶地看著他刺眼的笑脸,
「谁叫你和人家一起住的时候不好好把握机会,偏偏搞什么同居,乾脆结婚不是很好吗?这样小安也不用被带回家了。」
「你不懂的。」雷煜烦躁地说。
「我是不懂,个中详情只有你自己最了解。」姜臣宇一副谘商大师的口吻。「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小安离开了你,你一点也不後悔,一点也不难过吗?」
雷煜呆了半晌,久久没回答。
这几天贝安安不在,他又回到以前的生活,偶尔约个会,或者和朋友出来喝一杯,就像现在一样,但……该死的,他居然怀念起她在的日子。
她离开之後,日子变得出奇的难过,虽然他早预料到会有一段适应期,但他没想到自己竟已如此习惯她的存在。
在公司里,他对公事无精打采。在家里,面对爸妈的询问,他也只能虚书敷衍。
五天了,五天没她的消息了。他可笑地数起日子来,每当电话或门铃响起时,他都抱著一线希望,希望是她回来了。当然,每次希望都落空。
这该死的安安,一离开就没有消息。记得打电话给文伯母他们报平安,怎地就忘了他的存在?雷煜不禁怀疑起离开那一天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怎么样?」姜臣宇摇摇陷入沉思的雷煜。「你一定是爱小安的吧?看你这么难过的模样。」
爱?!这个字眼让雷煜身体僵了僵。
他爱上她了?是这样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充斥著快乐和幸福的感受,如果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又会感到嫉妒和难过。
每当他想起安安被连凯斯吻肿的双唇,心头便涌上一股杀人的意念,这是缘於爱吗?但……
「我不知道。」雷煜困惑地低下头。「我向来都把安安当好朋友,但–」
「日久生情的事多得很,你又不是头-个。」
「可是安安她……她不一样。」雷煜苦笑道。
「有什么不一样?」姜臣宇不解地问。「你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产生感情是正常的,你有什么好烦恼的?」
「说得简单。」雷煜心中挣扎不已。「如果我和安安不是那么熟的朋友就好了,那也许还有可能……」
「我不懂。」
「我们做了一辈子的朋友,现在才要转换关系,对我对安安来说都不是简单的事。」
「你好像很烦恼。」姜臣宇同情似的伸手拍拍老友的背部。「是你脑筋转不过来还是安安?」
「大概是我吧。」雷煜带点甜蜜地想起贝安安毫不犹豫的告白,她看来可不像他如此优柔寡断。
「这就是人家说的爱的烦恼吧。恭喜你了。」姜臣宇笑道。「终於陷入爱情漩涡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搞不懂你在烦些什么?」
「我也有点糊涂了。」雷煜苦笑著。
他烦恼许久的事,在臣宇眼中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那他的顾忌究竟是什么?此刻,连雷煜自己也不清楚了。不过有件事他是很明白的,那就是–他想见安安。
真无聊!
贝安安拿著遥控器,不断地转换电视频道,仍找不到能吸引她注意的节目。这般的生活模式和在雷煜家似乎没什么两样,可是在雷煜家,白天她可以出去看爸妈,晚上又有雷煜可以陪她聊天,下像现在。
在贝家,为了怕多说多错,所以她秉持著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沉默寡言。但如此一来,贝家父女还以为她在做无言的抗议。因为怕她又无故消失,现在「心心姊」奉命休假陪她,而她则根本踏下出这大门之外。
幸好,电话还是可以打的,所以她打电话向爸妈报了平安。至於雷煜,她就十分犹豫了。想起临分别前她所说的那番话,就不禁-阵羞赧。
当然,她不想後悔,毕竟那是她最真实的心情,但……雷煜那是什么反应啊?满脸的惊慌失措算什么嘛!她又不是传染病。想到这儿,她就不想打电话给他。
不过,雷煜一定是松了口气。他一向怕麻烦,自己定了正称他的意,才不会想接她电话呢。若心心姊没骗她的话,雷煜仍然跟别的女人约会,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可恶的家伙,她恨死他了!
「安安,要不要到花园去散散步?」看她这么无聊,贝心心忍不住建议道。
「不了。」花园有什么好看的?她对花的认识仅限於玫瑰花,其余的就甭提了。
「别这么意兴阑珊的,多走走对你有好处的。」
「什么意思?」贝安安敏感地坐直身子。
「你不是怀孕了吗?」
贝安安大吃一惊,转过头瞪住她。「你怎么知道的?」
「那很简单啊。」贝心心耸耸肩。「你在早上吐过好几次,早餐都没怎么吃,食欲不怎么好。在这种情形下,你仍没有消瘦的情形,这下就很明显了吗?不过我本来也只是猜测而已。」贝心心狡猞地笑了笑。「方才你自己告诉我答案的。」
「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贝心心脸色绷紧了。「我气的是你不肯告诉我,我还以为我们姊妹是无话不谈的。这种事就算你不说,也无法瞒下去的。」
「爸爸知道吗?」贝安安担心地问。贝老爸身子似乎不大好,可不要被她气得心脏病发作才好。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以为能瞒多久?老爸有眼睛的,他自己不会看吗?」
「那是说他现在还不知道。」贝安安松了口气。「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是否有怀孕,只是有种感觉而已,所以我一直没说。」她大撒其谎。
「是吗?」贝心心脸色稍霁。「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肚子大了,再也瞒不了人时?」
「呃……等到某个特殊的时机我才要说。」
「什么样的特殊时机?」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特殊一点嘛!」贝安安辩解道。「反正我会看情形再决定。」
「孩子的父亲是谁?」贝心心追问著。「是连凯斯的?还是……雷煜的?」
谢天谢地她没蹦出第三个人名来,贝安安暗自庆幸著,否则这孩子将来恐怕只能靠DNA监定来认爸爸了。
「你觉得是谁的?」
「应该是连凯斯的吧。」贝心心猜测道。「你和雷煜在一起才一个多月,应该没这么快才对。而两个月以前,你和连凯斯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那孩子应该是他的没错。」
「应该?!」贝心心不赞成地蹙紧秀眉。「这种事你怎能不确定?」
「我确定是连凯斯的。」贝安安连忙以肯定的语气说。
「那就好办了。」贝心心松了口气。「我请爸爸想办法,叫连凯斯娶你。」
「我不要嫁他。」贝安安连忙拒绝。
「那怎么成?」贝心心又皱眉了。「难道……你想嫁雷煜?」她惊呼一声。
「如果真要嫁人,我只想嫁给煜。」
「那不成的。」贝心心猛摇头。「你怎能怀著连凯斯的孩子去嫁给雷煜?不成的。」
「有何不可?」贝安安倔强地耸耸肩。
「哪个男人愿意当现成的爸爸,去帮别的男人照顾小孩?雷煜度量没这么大的。你自己想想,光是你和连凯斯那一段过去就让雷煜十分介意了,再让他知道你有了孩子,他一定马上跟你分手的。」
「煜不会的。」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嘛。
「如果他不会的话,为什么他不肯跟你结婚?」贝心心实在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却又不得不提醒她。「别忘了,自从你搬回家後,他-次也没来看过你。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接受你和孩子?别傻了吧。」
是的,他的确一次也没来过,但贝安安确信绝不是为了她说的那些原因,雷煜不来只是因为–他不爱她。
「就算我肯嫁连凯斯,他也不会娶我的。」贝安安改变话题,不再谈雷煜。「上次我和他碰过一次面,我已经把话说绝了。」
「不管他肯不肯,该负的责任还是得负。」贝心心坚持地说。
「真那么简单,世上哪还有什么负心汉?」
「你放心好了,就算用逼的,爸爸也会逼他娶你的。」贝心心保证道。「以前连凯斯一直能逍遥度日,是因为从不曾有女人为他怀孕过。既然你这么不幸有了他的孩子,只好认命点喽。」
「听起来你并不赞成我嫁他啊。」贝安安困惑道。
「我是不赞成,即使现在也是一样。」贝心心撇撇嘴道。「不过牵扯到孩子就没办法了。如果你今天没怀孕,我会叫他哪边凉快哪边去,但你已经有了,只好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门了。」
「我不想为孩子嫁人。」开什么玩笑?人生是她的耶,为什么要由孩子来决定?跟连凯斯睡一辈子的人可是她,她该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才是。只是,心心姊为何如此强势地要为她决定一切,那是她的人生啊!
「反正连凯斯和雷煜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要嫁,当然得挑个确定会疼孩子的人嫁。」
雷煜在心心姊眼中,被贬得一文不值,真是可怜。贝安安打量著贝心心的模样,暗自猜测著她是否受过什么创伤,才对男人深恶痛绝?
「安安,你别担心,姊姊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你只要等著当新娘就好了。」
「等……」贝安安徒劳地唤著已走远的背影。
这人未免太性急了,她什么都没答应啊,为什么就要她当新娘子了?而她甚至不确定新郎是谁呢!
连凯斯这人是最痛恨什么「最後通牒」的了,尤其是发自女人身上,更是令他深恶痛绝。
想当时,若不是贝安安不知好歹的对他下了最後通牒,两人又何至走到这一步?他一再地宣称他对婚姻没有兴趣,谁料到贝安安仍会坚持要讨论他俩的未来,这令他十分震惊,也愤慨异常。
一向甜蜜、热情而慷慨的贝安安,突然间变得蛮横、任性,最後还拿最後通牒来威胁他,连凯斯立刻便决定对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会她,看她能奈他何?
当然,他并没有料到贝安安不是虚张声势,她的确是下了决心离开他,而且选择了最激烈的手段。
他一直以为她是爱他的,这一点他十分笃定。一旦她的脾气过了之後,便会飞奔回他的怀里。没想到事情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转而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自从那次晚会不欢而散後,他以为两人今生的缘分已尽,毕竟是她大剌剌地宣称已有新归宿。但为何她又回头了?
一想起贝伯父一通电话命令他娶贝安安,连凯斯仍有止不住的懊恼。他为什么要娶那个背弃他而去的女人?他虽称不上小器,但度量绝没有大到能接受她再回头。
他本想不理会贝伯父的通告,但心中那股想一探究竟的心驱使著他,所以他来到贝家。他绝不要娶贝安安,他只是……只是想问个明白罢了。
对!就是这样。连凯斯坚决地挥去心头的眷恋。
碰地一声,大门打开了,连凯斯大跨步走进贝家大厅,他欲找寻的目标正好整以暇的啜饮著杯中的果汁。见他如复仇使者一般狂暴地卷进来,一脸的愤懑,她手中的杯子危险地晃动了一下,溅出几滴汁液。
跟在连凯斯身後的仆人则是一脸的懊恼和畏怕,许是屈服於他强悍气势之下。
「二小姐,连先生他……」下人唯唯诺诺地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方才在大门外,才-拉开铁门,连先生连话也不说-句,推开她就往里面走,吾她只能急巴巴地跟上他。
「没关系,你下去吧。」贝安安摆摆手示意道。
连凯斯挑了个爸爸和姊姊都不在的时候来,不晓得是巧合,或是有意找她算帐?依他现在的心情指数,十之八九是後者。
「你省省吧!」他微眯著眼,神情阴暗下来。「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成功的。」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贝安安摸不著头绪。「什么不会成功?」
连凯斯抿紧了唇。「我得承认,你的手段愈来愈精,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不错,只可惜我还是不会娶你的。」
贝安安强迫自己不在他犀利的眼神下退缩。现在她了解他所为何来了,她的老姊和爸爸效率可出奇地好,不到两天就把男主角给请来了。
「如果你不打算娶我,只要说声不就行了。」贝安安无谓地耸耸肩。「我总不能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求你说『我愿意」吧?」
「如果这么做不犯法,你大概早做了。」他嘲讽道。
这男人当他自己是谁呀?贝安安蹙起眉头。谁会为了嫁他而干这等蠢事?他又不是潘安再世!而且,跟煜相比,他还差一大截呢!
如果真要嫁人,她只愿意嫁给煜。
「你可以尽管放心,目前我的行事历当中,没有安排嫁人这一项。」
「这话你该对你老爸说去。」
「爸逼你来的?」贝安安讪笑地问。果真如此,就难怪他咽不下这口气了。
「没人逼得了我。」他矢口否认。
「那你还来做什么?」
「来明白告诉你,对我死了这条心。」
「如果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应该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我曾说过什么吧?」贝安安撇撇嘴。「我对你早就没有兴趣了,心也早死了,你实在不必多此一举跑来的。」她开玩笑地问道。「还是,你舍不得我了?」
「胡说!」连凯斯有被说中心事的难堪。
贝安安语气软了下来。这男人也算是为情所苦吧,只可惜她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一切只怪他自己醒悟的太迟,爱他的人早已不在了。
不过他也真糟糕,人都被他害死了,他还在这死鸭子嘴硬。不想娶她就滚蛋啊,她又不会留他,他干嘛还留下来?嘴里说得冷硬无情,脚可是被地板黏得牢牢的。
「你真不想娶我?」贝安安起了逗弄他之心,趁这机会耍一耍他,为这个身体的主人报口鸟气也好。
「当然。」连凯斯毫不迟疑。
「可是爸爸要你娶我啊。」贝安安说得可开心了。
「不是每个人都得听你爸的话。」他咬著牙说。
「可是你听话的来了。」
连凯斯全身冒著怒火。女人,一旦变了心,变脸比翻书还快。不久前还满口甜蜜言语的小嘴,转瞬间变成口出恶言的毒舌,句句都是讽刺。
他气得不轻呢!贝安安脸上的笑意加深。
「我来告诉你,这种最後通牒我一向置之不理,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才对,我不会屈服的。」
不知道老爸向他说了什么,惹得他怒气勃发?应该是话无好话吧。就她猜测,老爸一定是威胁要断人财路这类狠话吧。
「我究竟有什么不好的,让你这样抵死也不肯娶我?」她好奇问。
这么问并不代表她想嫁他,只是好玩兼好奇,让她想一探究竟,
「我们应该有过一段有趣的日子吧?」她大胆地臆测,否则孩子从何而来?「你何必这样避我如蛇蝎?」
「你的确是从我这儿学了不少。」连凯斯的眼神因回忆而柔和下来,双眼缓缓而占有地扫视贝安安,打量著她亮丽的长发、柔软美好的双唇,以及她凹凸有致、成熟诱人的躯体。
即使是对她十分恼火的现在,他仍不得不承认她对他仍有-股吸引力在。
他如此露骨的打量让贝安安想不了解他话中之意都很难,她两颊染上尴尬的红云。
「既是如此,为什么你不肯娶我?」
「听起来好像你很想嫁给我一样。」他忿忿地开口。「如果真是如此,你先前又何必讲那一大堆不想嫁我的废话?你要我吗?」
「哎呀!」贝安安不怕死地继续撩拨他。「都被你吃乾抹净,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不找你负责还能找谁?」
「所以以前你才哭著要我娶你?」他嘲讽道。
她没这么低水准吧?贝安安皱起眉头。求男人娶她?即使这是之前的「安安」所干的蠢事,她也无法释怀。不过这个男人居然这样践踏女孩子的真心相待,太不可原谅了。
他不想娶她?好!她偏要逼他娶。
「我给了你一切,不是吗?」她绝对相信以前的贝安安是痴心狂恋这个人的。「而你,理所当然地接收了一切,却什么也不肯回报。你不要婚姻,不要承诺,只要我带给你的方便,而你却什么也不肯回报!」
「你和我在一起时我们就说好的,而你也同意了。」连凯斯吼了回去。「为什么现在才来抱怨?」
「也许是那时我还傻傻地以为我们会发展出一种较正式的关系,建立一个共同的未来。」她误打误撞的言辞还真是一语中的。「当然,现在我已经明白这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在你这样的男人身上编织白日梦,根本是白费功夫。」
就像她一厢情愿地赖上雷煜,将自个儿的情绪一古脑地倾泄给他一样。她怎能奢望雷煜毫无芥蒂,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一切?
住在雷煜的屋檐下一个多月,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一厢情愿地将友情转变成了爱情,还大剌剌地向他倾吐,实在不能怪他不能接受,尤其是她肚子里还带著眼前这男人的种!
不过雷煜嫌她尚且有道理,这连凯斯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拒绝她?她清白的身子不是给了他吗,还让她无颜面对雷煜,而现在他竟敢嫌她?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有件事你是说对了,在我身上编织梦想本就是件傻事。」连凯斯粗鲁地提醒。「你有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是你自己的错,我早说过对结婚没有兴趣,我从来没骗过你。」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还是会傻傻地送上门去吧?」她鄙夷地问。「很不幸的,我还是决定要一个正常的婚姻,所以你必须给我。」
连凯斯最痛恨人家告诉他「必须」做什么了!
「因此你不惜动用你父亲的势力?」他怒极地眯著眼。「可惜这招是没有用的,在我出国之前就告诉你了,我不会娶你的。就算公司倒了,我也不会就范。」
他等著看她痛彻心肺的表情,之前他这么说时,她撑不到十秒就泪眼汪汪了,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出乎他意料,贝安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我知道我是自作孽,不过凭什么只有我一人承受苦果,而你却一点事也没有?」
「什么苦果?」这之间有什么他下知道的事吗?
「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贝安安得意地扬扬眉。「其实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一定非嫁你不可。」
连凯斯抿著嘴,不知该不该开口问。这么一问,也许会中她的圈套,他有这个预感。
「我是昏了头才会过来这儿。」他旋身往门口走去。
他真想一走了之!贝安安意识到他的企图时,连忙喊出口。「我怀孕了!」
果然,他的身子像定格一般停住,慢慢转回头来瞪著贝安安。
不过,连凯斯会停下来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话,大门外正在接近大厅的男人身影也是因素之一。
「你怀孕了?」他语调十分轻柔。「我能确定那是我的孩子吗?」
「除非在你之前尚有人碰过我,否则那就是你的。」贝安安一口咬定,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
「在我之前是没有,但在我之後呢?」连凯斯带著妒意地问。「雷煜呢?他也是孩子父亲候选人之一吧?」
「煜是君子,他没碰过我。」
「得了吧!」连凯斯冷笑道。「不是你告诉我你和他每日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吗?现在为了嫁我,又将你和他之间一笔勾销。如果雷煜听到你这么说,不知道心中会做何感想?」
连凯斯几乎忍不住得意要听她的回答,他相信雷煜此刻也在门外等著答案。
「煜和这件事没关系,孩子是你的,我就找你负责。」贝安安不知连凯斯打的主意,只是一心想教训他。
「雷煜没关系?你倒是撇清的十分彻底。」连凯斯笑了。不可否认,她如此说法让他欣喜异常。「如果我娶了你,你会和雷煜断绝往来吧?」
「那是当然。」贝安安答允的很快。反正她不会嫁他的,说说也无妨。等他答应娶她之後,她再告诉他一切只是恶作剧,连凯斯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那可好玩极了!
「如此说来,雷煜在你心中根本没什么地位喽?」
「呃……那是自然。」贝安安勉强地说。这违心之论让她很难说出口。不说别的,光是两人二十几年的交情,即使她下曾为雷煜动心,他仍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过为了教训这个傲慢无耻的家伙,她只好先牺牲他了。
反正这些违心之论他应该听不到才对,她就暂时满足连凯斯的虚荣好了。
「煜并不是我孩子的爸啊。」
话题又绕回孩子身上,连凯斯有些惴惴不安。这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他就真的逃不掉了。他不可能让孩子变成私生子的,而依贝安安的个性,绝不可能拿掉孩子的,那……
他回想起出国前甜蜜而热情的贝安安,突然间变得任性而蛮横,坚持要讨论他们的未来,莫非就是这个缘故,让她不得不谈?
是了!她怀了他的孩子,而他还一再高傲地宣称对婚姻的不感兴趣,难怪她会灰心地去自杀。在晚会上相遇时,她肯和他说话,已是宽宏大量了。如果她真和雷煜有些什么,也是他造成的,实在怪不得她。
一思及此,他眼中浮现怜惜之色。
「你爱过雷煜吗?」连凯斯不安地问。不为设计门外的人,而是为他自己而问。「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还会想嫁给我吗?」
没有孩子谁还理他呀?贝安安在心中不屑道。而且即使有了孩子,她也不见得要嫁他。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快答应娶她了,只要她再加把劲。
「我要嫁你。」没回答他的问题,贝安安只是再一次强调她的决心。
即使没有回答,门里门外的两个男人已经自动演绎她的话中之意,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连凯斯上前拥住了她,怜惜地说道:「准备婚礼吧!如果这是你要的。」他欠她一个婚礼。
他答应了!贝安安兴奋极了。来不及告诉连凯斯她改变主意不嫁他,一道声音冻住她的声音,她僵硬地转向门口,雷煜站在那儿瞪著她,带著掩饰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