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通往明天的桥4

31。

天穹蓝得发白。云朵也像发了脾气一样躲得不见踪影。

就是穿着无袖衫在吹拂的微风中会感到丝丝凉意,但又绝对不会去穿长袖衣服的季节。打开的车盖给人一种可以呼吸自由空气般的心情,而以一个近乎蜷缩的姿势窝在敞蓬车里低垂着眼帘的我,想着自己的脸色一定阴郁到可以去拍恐怖片的程度。

喝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冰冻依云水,我用另一只手焦躁地按着手机的键。

嘟嘟的铃声足足响了七八下,对方接了起来。伴随着奔跑时的轻喘。「现在就到!等我!」

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我不悦地吐出一句「可恶」。

那个柔媚明快的声音,青春偶像般的活力,如此不合时宜,突显着我此刻的沉闷。

安云野一上车,就伸手拥住我的肩膀。像撒娇要母亲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轻轻摇撼着。「我们换位子嘛!我来开!」

我轻轻挣开她。「你开车?」

「嗯!不是要去我家吗?给你指路麻烦死了,不如我来开!」她满脸幼稚的喜悦表情让我哭笑不得,看上去像是跑车迷碰到了喜欢的车型就跃跃欲试似的。

「你什么时候考到驾照的?」我边问边和她换了位置。

她坐在驾驶座上,用打电玩似的手势抓着方向盘。「刚进樱川时就考到啦!」

「噢……开车吧。」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背肌酸痛的身体无力地埋进座位里。

水泽的事情变成了嵌进肉体的痛楚,每秒钟折磨着我的内部。感到眼皮有些沉,想着既然她开车我就在路上稍微睡一会儿也好。

「嗯!出发!」听到了引擎启动的声音。

下一秒钟,刚合上眼睛的我就惊跳而起。「安云野!!」紧紧地抓着助手席的扶手,我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开。「你在赛车吗?!」一阵阵疾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其实我更想说「你要谋杀我吗?」

安云野一个人住的公寓意外的漂亮。房屋结构竟然与我家相同,也是2层型的钢筋水泥式洋房,简洁的几何形状的流线形设计。

然而与我家的米色系装修走的温暖路线不同,安云野的家充满了视觉的金属质感。屋内的螺旋形阶梯也是透明的玻璃制。

庭园里的泳池池水颜色,也和我家那种澄清的浅蓝色不一样,是一种模仿深海的暗蓝。客厅里摆放着许多瑰丽的道具,我只在VR系的PV和LIVE上见过,例如冰白色的鸟笼、紫色花瓣会溢出血滴的蔷薇、刀身泛着金色荧光的仿古日本刀、镶满宝石和骷髅形状的倒十字架……但也并不净是这种风格,也有可爱类型的大型绒毛玩具,比如让人一看就很想捏的卡通海豚抱枕,甚至还有做成水果形状的圆珠笔等等……

在前面带路的安云野,转头看到我好奇的东张西望的模样,居然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甜笑,说:「这些都是我练习拍照的小道具,网上订购的……」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模糊地想着「对哦,她是摄影班的。」……

安云野的卧室在楼上,比想象中整洁。看她的外表,就和我一样显然跟做家事完全扯不上关系。可是她的房间,竟然比水泽搬来我家之前的我的房间要干净整齐得多。

比如床铺、写字台和书柜都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要说有哪里凌乱,那就是随处乱扔的习作照片了。

注意到她的床前还贴着许多照片,用色彩明亮形态各异的卡通大头针慎重的钉着,贴满了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

好奇地凑上前仔细一看,立即暴走。「你敢偷拍我!!」

吼出声才发现安云野不在旁边,她刚刚说「帮你拿点喝的」,就下楼去了。

都是我在樱川学院念书时的样子。这人还有起码的道德,不算跟踪狂,仅限于校内偷拍。有独自在学生餐厅吃东西的照片,有上课时不专心望着窗外的照片,有放课后穿过篮球场的照片……充满了生活气息,一张一张清新自然的画面,我所不知道的自己。

怎么说……她这种做法,真「动漫」啊。我头疼的叹息着。

安云野端着两杯蜜桃汁走进来,见我一脸不爽的坐在她床沿,竟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两颊的酒涡不管看几次都带着少见的恬美。

这位坏心眼的好朋友,经常挂着让人觉得她随时就要恶作剧的顽皮笑容。然而这一刻她邪邪的笑容伴随着更露骨的捉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为了看她墙上那些的照片就毫无神经坐到了她

的床上。而她一进房间的门就看到我坐在那里望向她,感觉好像某种邀请一样。

「可恶……」,我掩饰着尴尬,边说边站起身,「你是狗仔队吗?」

「那你就是我唯一要追的星哦?」她把蜜桃汁放到旁边的写字台上然后走向我。

「这种哄女孩子的话老土到……」我的声音中断了,安云野抱着我向后推倒。

意外的冲击让我仰天倒在了床上。

安云野的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笑容消失了,那张精致的面孔带着困惑从上面俯视着我。落寞的眼神,求助般的凝聚到我脸上。

近到呼吸相触的距离。暖昧地维持着压倒的状态。空气中却只有洁净感。

我平静地望着她。没有讨厌也没有心动的感觉。带着模糊的哀伤,想着为什么这个人要喜欢自己呢?

没有让对方也爱上自己的胜算,明明只会让自己难过而已。难过了还要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和对方见面。只要这样就可以满足了吗?

想着安云野的事情,不知不觉舌间感到干涩起来。越来越强烈的感同身受,让我不寒而栗。我对水泽,应该不是单方面的心情吧。她说过爱我,一直激烈的抱我……我努力地确认着自己是被珍惜的。

一直大大咧咧的安云野在这一刻看上去无比羞涩,以对待易碎品一样轻柔的动作,将双臂缠绕了上来。翕动着长长的睫毛,清澈的褐色瞳孔像正在询问「你在想什么?」这样望着我。

「我长得很像床垫吗?」板着脸不耐地望着她。

「白井好可爱……抱上去软软的好舒服……」安云野声音甜甜的,一脸依恋地将身体压在我身上。就因为她的性格是这样,所以不惹人讨厌。因为即使现在的动作看上去友情以上,也感受不到色欲。

「你很重啊。」我毫无情调地冒出一句。

「哼。」她闹别扭似地将脸转向一边。「还以为白井会脸红的。」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就像被一只大型牧羊犬压在身上一样。」

「你见过有这么漂亮的酒涡的大型牧羊犬吗?!」

「你现在又没在笑!哪里来的酒涡!」

两个人瞪视着彼此,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

「哼……」美貌又富有魄力的学生会长再度嘟起嘴巴叹息起来。「一想到你每天都被水泽那家伙抱,我就生气……」

听到水泽的名字,胸口一阵刺痛。之前从家里跑出来,正好接到安云野的电话,我就说了自己心情不好,但并没有说具体原因。自尊心和多虑都是无法改变的本性。绝对不想让安云野认为我没有被水泽善待。「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虚弱的笑了一下,「只要安云野愿意,想被你抱的女人会像KAT- TUN演唱会门口排的长队一样吧。」

「切!只要白井愿意,想抱你的女人会像NewS演唱会门口排的长队一样吧?那你为什么只肯给水泽一个人抱啊?」

脸颊发烫了。下体深处和被水泽打到的部分又一起隐隐作痛起来。

「喂,安云野。」收起开玩笑的语气,带着一点踌躇,我认真的问道。「假设你的恋人想要抱你,你会拒绝吗?」

「抱我?」安云野偏了偏脑袋,也正色起来,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那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是攻吗?」小声的。

「对啊,但H的时候没有差别吧?」她眨着眼睛,不解的神情像在说我提的问题很奇怪。「对方想碰我,我却不让她碰的话,对方生气了可怎么办啊?」

原来是担心对方生气啊,汗。这家伙意外的是个心细体贴的人呢。这下轮到我的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意了。「但……是,你不怕痛啊?」

「那个……」安云野的脸居然刷地一下红了。「怕是怕痛的……但是,作为受的对方,不是也一样忍耐着疼痛给我做吗?人家能忍我为什么不能忍?攻应该更坚强吧?」

「你会害羞啊!」我爆笑起来,伸出手捏捏她的脸。好光滑,又有弹性,还气鼓鼓的。

「你笑什么笑!」她的腮帮子鼓得更厉害,眼睛都吊起来了的瞪着我。「你!

你难道觉得我是很不知羞的人吗?!「

「有个番茄安在你的脖子上了!」

「我的脸才不红!」动画里的学生会长都是如出一辙的高贵优雅冷静腹黑,而眼前暴跳如雷的安云野大人却像百面相一样表情丰富。「是白井非要问这么H的问题的!」

「是是,抱歉,我没有掌握好尺度,居然在不谙世事的清纯派安云野公主殿下的面前说什么抱不抱的……」

「哼。不要仗着年上就把我当笨蛋啊。」她又别过脸,用不甘心的口吻轻声抱怨着。

「我年上?你不是三年生的前辈吗?我是二年生哦。」我惊讶于她的话。

「切。」沉默了几秒,她气哼哼的,不情不愿似的说了出来:「我提前两年上小学的。所以和樱川现在的一年生是一样的年纪。」

「好厉害!」我由衷的赞道。「你真聪明啊,5岁就上小学了。」虽然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是有一种「果然如此啊」的感觉。因为一直觉得她没有前辈的样子。「一直默认为你比我大1岁,没想到恰恰相反。喂,比我小1岁的安云野同学!」一直这样压在我身上也太不成样子了,所以我伸出手想推开她。结果被固执的按住不放。

「才没有比你小1岁!我的生日比你晚6个月,所以是半岁!」她急切的声明着。形状优美的嘴巴半张着。可以看到里面艳丽的舌头。异常妩媚的眼瞳透出不想被小看的激动色彩。

我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这种感觉又来了。莫名奇妙的就是感到她正想用那瑰丽的容颜诱惑我。「越是小孩子就越是想当大人的。」我想要笑着打发过去,挣扎着坐起身。

下一秒钟,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在我的唇上擦了一下。

浅浅的,只有碰触的吻。

毫无防备的被快速亲了一下的我,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亲吻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靠得太近,因此反而看不清彼此的容颜。

所以当安云野再度抬起脸的时候,我才看见她五官清晰的美丽面孔,褐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再孩子气的悲伤。

不等我开口,她就抢在前面耍赖似的辩解道:「我不是非礼啊!」

「那你是干嘛?」对她的行为我只是吃了一惊,并没有愤怒或厌恶,这也是因为那个吻不带有丝毫色气的关系吧。

「情报的谢礼。」

「耶?」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亲吻白井时我会有怎样的心情。」

「现在你发现是什么心情呢?」

「……郁闷的心情。一想到你是属于别人的,心情就好压抑。」

「我也没有办法。」正视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任性的脸孔,我冷酷的直言。

「接吻的话白井是一定不会允许的。所以我只好突然袭击,轻轻碰一下……」

她顿住了,苍白着脸,声音颤抖了一下。随即振作般的眨了眨眼睛,恢复了一惯耀眼的笑颜,语调轻快地说道:「今天找你,因为调查到了重要的情报。所以,作为谢礼,刚刚那样不过分吧?」

「关于水泽?」我的心脏立即狂跳起来。胸口的疼痛一直传递到了指尖。

「嗯。」安云野点了点头,像在说着「不开玩笑了,接下来谈正事」一样让开了身体离开床边,招了招手示意我也到电脑前去。「给你听一段录音。是我向我母亲打听水泽的事情时的对话。」

「你母亲认识水泽?」

「嗯。她是水泽国中时的班导师。」

打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长度是12分钟。

「喀」的一下按掉录音键的声响,那段仿佛使空气都产生了骇人震荡的交谈结束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这样的刺痛也无法麻痹我淹没在了肉体正被腐化般的疯狂绞痛中的身躯。

这个世界上的恶魔,一定原本都是人类的。就像我。「反正每年都有人死,为什么安云野的妈妈到现在还活着呢?」在阴影中露出了微笑。伴随着骨骼近乎碎裂的咯咯声,短暂静默后轻轻开口的我,发出了让自己背部也升起一阵寒意的镇定清澈的无机质声音。

「白井!」安云野张大了漂亮的眼瞳。「振作一点!」

我抬起眼睛,对她露出了家族遗传的甘甜笑容。「我很振作哦。」内部像有大火在燃烧,喉咙感到前所未有的干渴。伸手去拿桌上的蜜桃汁,碰触到杯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到了无法端住杯子,接着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大幅度的战栗着。

「不公平」与「可恨」的心情替代了我的灵魂。

那录音的内容已经清楚的揭示了某些事实。虽然之前就猜到水泽的过去也许埋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禁断的恋物语,所以一直积极的想要挖掘。然而那些不堪的内容真的摆到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无尽的愤怒,想要毁灭世界。

颅骨内刚刚经过一场地震。我竭尽全力挽留着残存的理智,命令自己用大脑思考。

安云野的母亲,一定就像安云野所说的,是一个美丽到让人害怕的女人吧。

从她讲话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那种透着傲慢与洁癖的,像名贵的水晶风铃一般高雅的音色。然而那个美丽动听的音色带着悦耳的轻笑,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毫不在意的说着:「水泽优?啊,那个孩子!床上技术不错,人也很听话……不过有传言说她后来变成神经病了?……」

32。

像一个没抢到糖果的孩子,听完那段录音之后我就一直不想说话。

呼吸道涌上一阵阵微凉的痛楚,窒息感令人无法言语。疼痛渐渐平息以后,知觉化作彻骨的寒冷凝结在了心脏的位置。

安云野悄悄窥探着我的脸色,收起了一惯的生动笑容,唯恐触怒我一般谨言慎行。

她下楼了一会儿,回来以后手上多了一个有着橙红色卡通字标签、跟香烟盒一样高度但宽度要小一半的白色半透明小匣子。她柔声说:「巧克力吃吗?巧克力是最神奇的糖果,吃了心情就会很好,是健康杂志上这么写的哦。」

想说你这种人怎么会看什么健康杂志,但却无法发出声音。冰凉的痛感像溶入了血管,再怎么分散注意力也无法忽略。

看到我这样,安云野也陷入了忧郁似的闭上了嘴。只是静静的坐着陪我。

骤然降落的暴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有些迷濛,一道道灰白的雨水疾速地滑行在苍茫空间的画面像某个陌生的布景,多雨的夏季类似一幕凄艳的梦魇。

夜幕中的房间,只有电脑台上的一盏小灯散发出微蓝的光芒。

缓缓撑起身体,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安云野的床沿,只是刚才似乎倒在了床上伏在她枕边睡着了的样子。

安云野居然维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姿势坐在一边。无垢的眼神,守护天使般的望着我。

张了张口,忽然听到自己舌间吐出的无机质音色,我的心又惊悸的跳了一下。

「回去了。」简单的一句,我听到自己这么说。然后起身下楼。我怀疑此刻的自己,在安云野眼中是不是也成了一个双目无神的人偶。

安云野本能地说了句「我送你回去……」,我飞快的回答「没有必要。」说出口后,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近人情。冷漠中渗出些许仇恨感的语气就像迁怒。

或者我的确是在责怪安云野为什么是那个人的孩子。

不过我不会道歉。

如果安云野送我回去,万一被水泽目击到的话会造成怎样的误会。

我已经清楚,名为妒忌的心情,是如何将失措的灵魂放逐到地狱的。所以这种仿佛肋骨都被磨碎般的痛苦,不想让水泽体会。

立刻就发觉自己的幼稚了。擅自深情。

车子沿着海岸线中速行驶,风吹拂在脸上。隐隐冲动想要流泪。

越接近越想要逃避。想见水泽,又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她。

将车子停到车库。一个人走到附近的便利店,在摆放着各种颜色可爱的糖匣的货架上找到了那个:明治的CHOCO

BABY。就是先前安云野问我要不要吃的那款巧克力豆。

打开盒子,倒了几颗在掌心,一口气送进嘴里。酥软的微甜,细细地在口中融化。

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孩子总会缠着父母买糖吃,因为那触手可得的甜蜜,实在太幸福了。只要尝到渴望的甜蜜,就很满足。

……可是,谁说吃了巧克力心情就会变好的呢?

我又倒出一堆巧克力豆,动作粗鲁的送进嘴里。缓缓地咀嚼着,柔滑的甜意像雨后水洼中的光晕般扩散。

「骗子。」喉间哽咽的苦涩在刹那间崩溃地爆发。眼眶中有热热的水滴无声的掉落。我握着CHOCO

BABY的盒子,心脏痛得想要弯下腰去。

刚打开门就听到一声房门的碰撞声。

我一面在玄关换着拖鞋一面茫然聆听着熟悉的脚步声。

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平时的这个时候房间从来不会如此昏暗,我会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餐桌前,听着隔壁厨房里水泽做料理时温暖的动静。

「你回来了!」伴随着话音,身体已经被眼前的人紧紧拥进怀里。

呼吸着她颈间清甜的香气,感觉到她还穿着早上在床上时的浴衣。无意识地说了句「你睡到现在么?」

代替回答,她轻微的喘息像在压抑悲伤一样,紧紧将我环住的双臂惧怕拒绝似地颤抖着。

被她拥抱着就会失去全身的力气。

所有的愤怒、委屈、悲哀,一起凝聚成满心酸楚的无助感,渴望被安抚。渴望因她的言语和动作而得救。

「开灯吧。」我静静地说了这一句。因为安云野的母亲的话,无法释怀的我,心情已经极度阴暗,不希望连家里的屋子也这么不开灯的暗着。

「好。」水泽的声音无比轻柔,今天早上冷若冰霜的低沉口吻已经无影无踪。

依依不舍似地又拥紧了一下才松开我,走过去将灯一一打开。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明。光线明亮的状态下,看得到她忧心忡忡的表情。

赌气似地,明明想要避开的目光……还是和她撞上。

她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似地再度朝我走过来,伸出双臂试图抱住我。

我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如果要推开她我反而会非常心疼她的感受。只好怀着不甘心的心情,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我要换衣服。」将脸转到一边,我这样说着。

「我帮你换……」她轻声我在耳边说着,纤细的音色带着处女般的羞怯。

明明是一个不知道进入了我多少次却一被我摸到就变得凶巴巴的粗暴家伙,为什么会这么诱人呢……

我明明是记恨着那件事情的。为什么温柔的说一句话就足以让我感到可以原谅呢?

33。

「我好想你。」咒语般甜美的句子。

像听到了月色流动蔷薇绽放的声音。我怔怔的站在那里,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视野失落在缓慢闭起的眼帘。

想说「想我的话为什么我出去一天你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呢」,却懒得开口。

感觉到T恤被撩起、那纤细灵活的手指在我微冷的肌肤上肆意地游走。

呼出的热气轻轻吹拂到胸前,湿热的口腔含住了我敏感的突起。

舌尖舔着乳晕不停翻搅,唇瓣像吸食果冻一般交互吮吸着,从左边到右边。

不用看也知道两边的乳头都已经被玩弄得渐渐挺立,舒服地发涨起来。

「嗯,嗯……」我忠实于感官刺激发出了难捺的呻吟。扭动着腰部贴上她的身体。被喜欢的人亲密地抚弄着,甜蜜到叫人放弃思考。

拉链声。她的手指沿着下腹部滑了进去,隔着内裤一下下用力地抚摸着我不知何时已经湿成一片的股间。坏心眼的逗弄只持续了一下子,我的下体就已经淫猥地主动蹭起她的指腹。很快,长裤和内裤就一起被褪到脚下。

被拨开的那里,不知羞耻的在恋人的指间一张一合。渴求着淋漓尽致的给予。

水泽覆在我入口的手掌已经被打湿,甚至有体液从她的指缝沿着我的大腿内侧流下。而她依然耐性地来回揉搓着,仿佛在欣赏我的焦急。

想要。想要她更多更多的爱。连身体都如此倾诉着。明明是放荡而令我羞赧的行为,我却无法不喜欢。

祈盼着更激烈的厮磨,我无意识的夹紧双腿。娇柔的不愿相信是从自己口中泄出的呻吟已经越来越大声,卑贱地向水泽哀求着。

「为什么把腿并拢……IMAI不喜欢吗?」喃喃低语着,水泽蹙起眉头,镜片后的目光哀怨地投向我。

我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像在说着「太好了」,她立即绽放出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那就分开一点嘛。」

喉咙哽咽着。我感到全身酸软。

即使那么痛苦难熬了,只要一想到安云野的母亲就无法维持冷静,但还是无法讨厌眼前这个人,整颗心都恋慕着她,喜欢被她支配,愿意任她摆布,渴望在她的身下达到高潮、在她的爱情里确认自己的存在。

水泽拥紧了无力的我,将我带到客厅的沙发前。

当时的我,在这里捉弄的亲吻了她的嘴唇。

那个任性而不羁的孩子,此刻已经是任由她摆弄的玩具。

水泽细心的蹲下身体帮我把袜子脱掉。接着把长裤连着内裤一起扯了下来,再伸手将凌乱的T恤从我的身上剥除。

衣物上的装饰链碰到地板发出的微小噪音,可以看出一向教养良好的水泽此刻的心急。

一丝不挂的我,仰面正对着她。羞耻令我脸颊发热。腿间的湿润和内部的焦灼提醒着我在水泽面前是淫乱到没有尊严的。

她将眼镜摘下来放在旁边的杂志架上。正当我的视线无意识地追逐着这个动作时,她忽然俯下身体亲上了我的嘴唇。

轻柔的,感觉不到一丝单方面性欲的,充满体贴的吻。细腻辗转的爱抚着我的唇舌。

松开我之后,恋人目光真挚地正视着我的眼睛。「今天早上,抱歉打了你。」

我来不及作出任何回应……下一秒钟,她的唇又落在了我的唇上。

和先前完全不同的,舌头直接侵入到我口中搅弄舔吮着、让我越来越热的腿间又有体液突然溢出来、充满了掠夺感的暴虐之吻。

「腿张开……」猥亵的用词从水泽的口中平静地滑出,却像神职人员的谈吐般优雅圣洁,带着不可思议的盅惑力。

双膝战栗着,被羞耻和兴奋折磨得滚烫的秘部迫切地等待着。

见我两腿都无力动弹的样子,水泽不耐地俯下身,抓住我的脚踝将我的腰部抬高,让我的双腿对着她大大的打开。

猛地插入的瞬间,手指与柔软湿润的秘部擦撞出了淫靡的声响。

「啊……」是期待已久吗?果然不知羞耻的那里紧紧吮吸着水泽的手指。

时而用力地顶撞到深处,时而戏谑地捏弄着核心。慢慢增加的手指将我的内部充满,毫无顾忌的一下下抽送,紧密到使我只能不停喘息着承受。另一只手竟然不知何时捏住了我异常敏感的阴蒂,用激烈的磨擦抚慰着因为太想要而焦躁不安的性器。

「呜……嗯……」我感到脚趾都已紧张的绷直,张开到极限的双腿像刚刚长跑过一样又酸又麻,颤抖着下颚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

泪眼朦胧地望向水泽,却看到一付集中力都凝聚在我的腿间的专注表情。

细碎的颤抖中,我沉没在了剧烈到疼痛的快感里面。高潮前夕特有的快要喷薄而出的错觉和酸楚的紧迫感,让我更加淫乱地缠住了水泽的手。用湿漉漉的眼神乞求着释放。

所谓的小受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吗?水泽握住了我的心和我的躯体。情绪也好欲望也好,让她恣意妄为的操纵也没有关系。

那么胸口无法言诉的空虚感又是什么呢?不确定是否被爱着的恐惧感又是什么呢?我是水泽的所有物,那么她是谁的……

伴随着释放以后的脱力感,好像失去知觉般的下体还是贪恋地含住了水泽的手指。

闭上眼睛,泪痕在脸颊上干掉之后残余的轻微刺痛感唤醒了我的哀伤。就算我在这里,在她的手中……我属于她,她的心就会倾向我了吗?强势地抱我就表示爱我了吗?

高潮后身体濡湿的感觉非常淫荡。

我去洗个澡吧。这样想着。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连眼睛都不想张开。

慢慢抽出手指,水泽轻轻的喘息着。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去洗澡吗?…

…「

即使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也无法令我安心。那些无法对我解释原因的突如其来的冷漠与暴戾才是她的本性。

「嗯……」我支撑着坐起身。忽然觉得肚子好饿。

「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今天有天妇罗,我去把虾肉、牡蛎、蛋卷和青菜炸一下就好……」水泽像是心灵相通一样地柔声说道:「你先去洗澡……洗完就可以吃了。」

「嗯……」就算再怎么不愉快,也无法开口就说「你以前有没有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还是先洗澡吃饭吧。

忽然,听到了门铃的音乐声。

水泽也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门铃很规律地一声声响个不停。

模糊地想着是不是订购的什么商品快递过来了。

全身赤裸的我,明明知道在玄关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看得到里面的客厅的情况的。却还是涌上一阵本能的心慌,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片刻,似乎门打开了。「您是……」冷淡而有礼的声音,是水泽。

想着如果是递送商品的宅急便,水泽不应该作出这样的反应。刚打算上楼洗澡的我,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听到了那个明媚阳光般温暖柔和,仿佛天生含着笑意般的音色。「打扰了。请问,白井小姐在吗?」

是安云野!我震惊地抓住凉凉的琉璃扶手,差一点在阶梯上滑倒。

陷入极度意外的慌乱。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

34。

「啊……!」突然地,只听到安云野这家伙,像碰到大发现一样惊叫起来。

「你不是小优老师吗?!」

「是樱川的学生吧……」水泽用矜持而冷洌的音色,平静地应道。

「嗯!我在前面的7- 11打工!白井她订了现做的冰淇淋,店里答应了配送的。不过今天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现做的冰淇淋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份份飞快地卖出去!我现在是下班了啦……不过因为店里实在太忙,我就顺路帮他们把冰淇淋送来了!……喏,就是这个!小优老师你接好哦,拿了赶快放冰箱!」

那甜美明快的纯真少女声线,无比流畅地撒着弥天大谎。

我一身冷汗地滑坐到台阶上。

「麻烦你了。」波澜不惊的回答。同时听到塑料袋的摩擦声和脚步声,似乎是水泽把冰淇淋拿去了厨房。

「啊啊……对了,小优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浴衣!」安云野用天真好奇的口吻,大大方方地这么问道。

顿时,仿佛连时针的行走都嘎然而止,一片寂静无声。

原本还暗自祈祷着「恶作剧快停止、安云野你这混蛋『配送』完冰淇淋赶紧走人!」的我,背部一阵冷汗地屏住了呼吸。

这、这家伙……是故意来捉弄水泽的吗?想让水泽难堪吗?

她现在,完美地使用了在学校里十分常见的那种对老师讲话也口无遮拦的、活泼外向的学生腔调,提出了貌似合理的疑问……

感受不到丝毫悖德的气息、一贯予人严肃正直的印象的水泽,该怎么办才好呢?

因为太过不知失措,我的手不知何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过速的心跳声穿过我的掌心、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是白井同学的家庭教师,一直住在这里。」水泽语调平和而不失礼仪地回答了。声音像教堂婚礼上的牧师一样神圣而庄严,带着与她本人气质极为一致的古雅与清洁感,以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水泽的镇定和沉稳佩服不已。

「耶……是这样啊!」安云野没有丝毫停顿地接上了话,「您辛苦了!」语气还是那么轻松愉快。

「那么,辛苦你跑这一趟了。」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可以看出,水泽对自己的学生确实是不苟言笑甚至懒于应酬的。

「那个……白井同学人呢?」从刚才起就一直相当悠闲的声音忽然掠过了一丝急促。

我突然感到,安云野是因为担心我……才会来到这里。

「你找她有事?」平缓的语调显得戒备般的森冷。

「啊啊……那个,之前店长来电话,有提到白井想买的那款巧克力后天就到货了!所以……」其实安云野这种甜甜的可爱声线是那种很能讨长辈欢心的类型,只是水泽显然不会吃这一套的。

「她现在在浴室。稍后我会转告她的。」生硬的语气近乎阴郁了。

我几乎要认为水泽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即使是一个漠视学生的教师,这样在校外场合表现得如此不友好也很奇怪。

「那……我告辞了。小优老师BYEBYE!」门几乎是立刻就关上了。

听着水泽一步步走回房间、离我越来越近的足音。刚刚放下的心,粹然又悬到半空。

「我去洗澡了……」我站起来,转身准备上楼。

「刚才就可以去洗了吧。」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抚过背后的皮肤。我的肩膀抖了一下。「那个冰淇淋我好想吃!你去开门我就在想是不是送来了,所以……」

「刚才那个女孩子……和你很熟?」水泽打断了我,像没有在听我讲话一样自顾自的发出了疑问。

伴随着暗涌的心悸,我尽可能自然地说着:「是艺术科的学生会长?我今天才发现她居然在那个便利店打工……」

「那个女孩子……好奇怪。」水泽还是像没有在听我讲话一样,心神恍惚般兀自低语着。「她是不是喜欢你……」

「怎、怎么可能!」即使连指尖都在颤抖,我还是坚决的大声否定了。

回过头去,只见水泽低垂着眼帘,面部表情完全浸没在阴影中。「因为,她明明站在门口,带着笑容,好像很没有心机似的说着话……但目光却飘忽不定,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屋内。所以我在想,她是不是想见你呢……」

「是心理作用吧……」我走下台阶,不着寸缕的身体轻轻贴上她。踮起脚尖安慰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可是在被我吻了之后无动于衷地沉默着的恋人,使我内心越发动摇。几秒钟后,终于看到她抬起脸,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嗯,应该是心理作用吧。」

一瞬间,胸口被柔软的情绪涨满了。

原本以为脸色会非常阴沉的她,居然露出了那么寂寞的表情,连微笑都带着几分怅惘,楚楚可怜的眼神好像害怕被我丢下一样。

想要溺爱眼前的这个人。溺爱到她相信被爱与呼吸一样平常的程度。

「优,看不出来呢,你这么会胡思乱想?」用纯稚的笑容来让对方安心。这个部分,安云野是否和我很相似?

「可是!」虽然很小声,她还是像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满脸任性地辩解起来。

「那个女孩子长得好漂亮!」

「啊……?」我差一点摔倒。原本凝重的气氛突然变得无厘头起来。

「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又年轻。如果IMAI喜欢上她的话该怎么办?」即使是非常文静含蓄的女性,在某些时候也是会露出可爱的表情撒娇和无理取闹的。

「耶……这样的话,我才应该担心!」轻轻惊呼了一声,我露出挑战的笑容。

「现在一个劲地称赞她漂亮的人是水泽吧。难道是喜欢上她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不懂得玩笑的水泽,果然沉下了声音抗议起来。

原本惶惑的眼神也变得异常严肃,执拗地凝视着我。

眨了眨眼睛,泪水差一点就要浮出眼眶。我很快的转过身。「我去洗澡!你加油搞定天妇罗吧!蛋卷里要加辣椒粉……」

刚踏上一格阶梯,背后就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毫无防备地,我被撞到身体前倾几乎跪倒。吓了一大跳,然而,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从内侧传来的体温,拼命忍住的眼泪落在了晶莹的台阶上,漾出透明的水滴。

我想是因为她撞倒了我的身体,脸孔朝向下方所以泪水才会掉下来。

被恋人从身后抱住了。

她柔软的胸部碰到我的背部,心跳的声音响得仿佛就在耳边。

「IMAI,对不起……」轻柔得像在担心将我碰碎似的吻,印在了我的后颈。「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你。所以,不要讨厌我。」

隐藏的哀伤之色被敏感地察觉、给予我突如其来的拥抱、温柔诚挚的道歉…

只不过……

(问题不在这里吧!)

我以为自己真的喊了出来。

可是分明在胸口震荡着的寒冷、还有之前H的时候已经叫到嘶哑此刻感到疲

惫又疼痛的咽喉,最重要的是没勇气说出「问题是你为什么讨厌我碰你」的懦弱……提醒着这是幻听,让我在泪水的雾霭下自暴自弃地笑了:那些不安,原来只敢在自己的心中申诉。

35。

童年时起,我就经常陷入深眠。

父亲说过,有时候叫我起床怎么也叫不醒,害怕到打电话喊医生的地步。

那位姓中谷的心脏科医师是父亲的好友,他蓄着很MAN的络腮胡,经常大声的笑,我听过他爽朗地笑着对父亲说:「放心,IMAI这个不是疾病,只是比一般人的睡眠要深一些。你看,这不是很好吗?睡得香甜就是有福啊……」

曾几何时,这个被大夫称为「有福」的安睡天赋,彻底匿迹了。

今天,我又被困在了怪谈般的梦境。

梦中的我,连续几日清晨起床都看到天空是发灰的紫红色。大片大片墨迹斑斑的乌云,低得好像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一样。

暴雨。雨势大到让人担心世界会在这混浊的水瀑中淹没的程度。

走到街上只看到原本繁华的东京变得人烟稀少,路人一个个都低着头,面容埋藏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雨伞的阴影中。

我以为只是今次雨季的降雨量发生异常,隐隐担忧着会不会涨起洪水。每天都期待着次日起床能看到雨后的青空。

有一天清晨我在床前挂了一个晴天公仔。醒来的水泽看到后就将我抱进怀里接吻。我轻微的喘息着,在换气的间隙撒娇似地低问「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放晴呢……」

「没有明天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孩子气的傻话一样,水泽停下舌头的纠缠,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面和颜悦色地说了下去。「是世界末日了哦。大家全都知道了。IMAI还没发现吗?」

「……还没发现吗?」凄切的低语声在耳边徘徊,我骇然惊醒了。

张开眼睛,整个房间光线昏暗。只有左手边的墙上亮着一盏长夜灯。而且灯光的亮度也被水泽调节到了最低。

不远处嘈杂细密的水声,让我惊觉到压倒般的狂风暴雨真的在下。比平时迟钝了几分的视线惶恐地掠过白色蕾丝窗帘,外面的天空是微微发紫的阴暗灰色。

心悸到出了一身虚汗。

花了一点时间才分辨出先前的噩梦与此刻的现实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现在仅仅是初夏的雷雨而已。明天并没有消失不见。

水泽已经上班去了。

带着几分惊魂未定,我仰天躺在床上,缓缓舒展了一下四肢。身上盖着薄薄的毛巾被,泛着寒意的赤裸肌肤接触到那清爽柔韧的布料,感觉舒适暖和。

恶梦余韵带来的不适感,我想只能用再好好睡一觉的方法去驱散。

在梦中色泽鲜明的枯槁天空,身临其境的绝望,「没有明天」的断言……

我坐起身,再度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冰水,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了一大半。拿起来了一饮而尽。

沁凉的纯净水滑入胃里,我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渴到发不出声。

这种梦,这么快醒来了真是太好了。这样庆幸着,放下杯子,我躺下去拉起毛巾被打算再睡一会儿。

「明日へ架ける橋」的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转动的旋律,在暴雨声中,既微弱又闪耀。

是我的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成为了异常眩目的发光体。

「安云野!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按下接听键我就毫不客气地吼了过去。

「吵醒你了吗?……我现在是自习课!」听得到安云野那边的背景杂音也是很大的雨声。「今天的雨大得吓人,天空的颜色也好诡异……感觉……」

「嗯…………」我握着电话,朦胧的睡意不知不觉间涌上了眼底。

「……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尽管发出了柔和的叹息,安云野话音中的笑意还是温暖不变。「所以想听到你的声音。」

「放心……明天就会放晴的。」尽管眼睑被那安静的告白触动得惊跳,睡意却越来越浓。想在安云野干净温柔的声音中睡去。「因为天气预报这么说的。」

「白井……水泽的事情你有问过她吗?」

「没有。我不敢问……」我翻了个身抱住枕头。

「那天你回去的时候,愤怒的表情很恐怖。我还以为你一回去就会问她了。

害怕万一吵起架来水泽会伤害你,所以去了你家……「

「她不会伤害我的,别把她想得太吓人。你这家伙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小儿科的事情了,你自己也看到了,比演戏你比她差远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像半睡眠状态。

「也许真的是我偏见了吧!毕竟她N年前就出院了,出院就表示精神状况正常了嘛。」安云野自嘲的笑了,语气从郑重变回了明快。「不过,那件事情,你明明很想知道的,还是去问清楚吧。否则的话,你要怎么确认她的感情呢……」

我被刺痛了。

竟然这么直接的说出「确认感情」什么的,对情敌的打压还真不留情啊。我握着电话,露出了对方看不到的邪气笑容。「安云野……我困死了,我要睡觉…

…「眼皮是真的沉重得不行了。

「喂喂!等一下嘛!我还没说完!如果小优老师对你不好!你就重新选择,和安云野公主殿下在一起吧!我会像母鸡妈妈疼爱小鸡一样的疼爱白井哦!」

「我说啊……我还没有到随便找个人就认作老妈的地步!更何况还是年纪比我小一岁的幼齿女生!」

「是半岁!!你倒底要我说多少次啊!!」

「好吧,半天也行!你没看我已经困得连话都快讲不动了吗?……下次再聊……」我不是敷衍她,眼睛都已经闭上了。挂断了电话,没有超过半分钟我就睡着了。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反正就是睡觉运很差的日子吧?

外面下着暴雨的天气,原本是让人很想裹着毛巾被赖在床上补眠的。

可是,上午做了讨厌的恶梦惊醒过来,刚想再睡就被安云野的电话吵醒。然后好不容易睡着了,现在又被门铃声吵醒。

看看时间,下午4点半。水泽没有这么早下班的,看来是配送商品的送货员吧。在网络唱片行订购的发售日不一的书籍碟片周边太多,所以真让我无视这响个不停的门铃装作不在家也是做不到的。

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水泽为我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轻便的家居T恤和长裤,套到身上。

冲到楼下跑到玄关,穿过猫眼只见到一个西服笔挺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男子。

以非常有礼貌的姿态每三秒按一下门铃。

网络唱片行的送货员我们每个礼拜都要见上好几次,他们是穿着和普通宅急便都不一样的醒目制服还拎着包装精美的大箱子的。

像现在门外这个貌似上班族的男子显然……

我犹豫起来。拜托,该不会是上门推销的吧?

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一边按着门铃一边喊了一句「请开门好吗?」

抱着无论对方说什么都直接回答「对不起,此类商品我不需要,请回去吧。」

的觉悟,我在心底低喊着「饶了我吧,让我再睡一会儿……」,一边按下了控制键。

门一开,对方就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我是水泽裕一。」

36。

啊!啊!啊!我在心底惊呼了三声。水泽的弟弟!传说中的蔷薇男!

从他换拖鞋和放置雨伞的动作可以看出,说不定身为女性的我比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还要粗鲁一点。

将他带进客厅坐下。「喝什么?」

「热水就好……」

「热奶茶可以吗?外面很冷吧。」想到那倾盆大雨,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谢谢,麻烦你了。」水泽裕一的态度非常谦和有礼。容貌也的确够耽美,淡褐色的短发、挺直的鼻型和微微下垂的眼角,果然由于血缘不同,他那类似混血儿的俊秀和水泽清雅高洁的优美是不同的类型。

以男性而言,他是四肢和腰部都相对纤细的类型。看上去身高和水泽差不多,不可能超过170公分。

如果硬要他站在水泽身边,任何人都会坚信是姐弟,而且是气势上极为悬殊的一对。异性关系在他们身上完全无法想象。

就这样子毫无和谐感的二人,水泽的父母居然还想促合。我暗暗冷笑了一下。

「好喝……」他捧着热奶茶杯子,感谢地冲我笑了一笑。「冒昧打扰了。你就是白井今小姐吧……其实,今天本来是去贵公司找你的,不过到了那里他们说社长一般不来公司。所以我才冒冒失失地找来这里……」

「KIT每一个员工都比我有能力,我的确基本不去的。」我喝了一口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罐装黑咖啡,想着这样可以冲掉睡意吧。「不过,你应该是来找水泽的?」

一提到水泽,他立即露出了非常困扰的表情。「优……我都不知打过多少电话给优了。她总是一句『工作正忙』,提到回家的事她就一句『反正裕一你和我一致拒绝了结婚提议就可以了』这样……」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他苦笑着垂下眼睛。「其实结婚的事,上次我和优一起坚决表明了态度,现在父母亲也放弃了。可是她不需要这么讨厌回京都吧?她长年在东京工作,父母亲也是非常想念她、期待她假日时回家住两天什么的……比如她上次回去京都,坐下没有多久,把买的礼物拿出来然后说『有事要回去』,就无视大家的挽留走掉了。」

我静静地听他一口气宣泄般的诉说,继续点着头表示理解。一边想着他所说的「上次」应该就是我生日那次吧?水泽是为了想见我而赶回来的……

「裕一先生,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是很合适,不过你自己也知道吧?你们的父母比起水泽来更疼爱你。」我露出了白井招牌的甜美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他也笑了,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诚然地点了下头。「尽管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但父母亲大人似乎更偏爱男孩子,所以明明是亲生女儿的优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我并不是不能理解……」

「水泽喜欢做什么,或是不喜欢做什么,我全部都支持。」我用坚定的微笑正视着他。「我只会站在她一个人这一边。」

没有想到我会说得这么坦率的水泽裕一,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欣赏的神情,轻轻抿了抿嘴唇低眸一笑。「白井真是好孩子……」

「所以啊!」我含着更加顽皮的笑意偏了偏脑袋,端起咖啡灌下一大口。

「BL美少年,别指望让我去劝水泽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谁、谁是BL美少年!」他立刻涨红了脸。手上的杯子都差点倾倒。

谁叫他露出了这么少女的模样,不捉弄一下太可惜。我笑得更厉害了。指了指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你看你电话的壁纸都这么LOVE

LOVE!旁边那个帅哥是你恋人吧?「他手机里的背景图是他和一个比他个子高一些、搭着他肩膀的男子一起站在壁球室内手上握着网球拍的合照。

「他、他是我的恋人没错……反正优一定也告诉过你了……」他越说越小声……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恢复正常音量叫道,「但也不应该让你这个小女孩叫我什么『美少年』吧!花痴同人女我最最最最讨厌了!」

「耶……你好像受过刺激的样子……」

「呃……我和星野翔——也就是我的恋人,我们在杂志社工作。是BL漫画连载的专门誌,每天都有FANS跑来编缉部提赠品建议,一会儿要什么美形角色等身人偶一会儿要什么和漫画里图案一致的男式内衣的,难道她们不知道杂志附送的调查表格是干什么用的吗?!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吵死人了!」

「现实中的BL爱侣在忙碌的工作时间忍受着同人狼的噪音轰炸……这就是生活!虽然有烦恼但也很有趣吧?小受先生!」

「你!」他重重地放下奶茶杯子,摆出了一付兄长的脸。「我比你年长,而且是你的恋人的弟弟!所以请叫我裕一哥哥!」

「我们又不是韩国人!不用叫哥哥什么的让人寒毛直竖的好不好!小受先生!」

「……不要再强调小受先生了!」他再度捧起杯送到嘴边,「你自己也是小受!」

「…………这个……」我将脸转到一边。

「没错吧!」水泽裕一比出胜利的手势,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看上去非常斯文稳重的青年也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怎么样?优对你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水泽的恋人?」

「因为优,居然愿意跟人同住了。那么对方一定是她的恋人吧。看到你本人之后我就更确信了。尤其听你前面那么说。我觉得真好,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爱着优,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幸福了吧。从来都没见她跟谁交往呢,那以后一直。」

他像在感慨般的仰起了脸,目光飘到遥远的某处。

砰地一声!咖啡罐被我重重地砸到茶几上。手握成了拳头,身体毫不自知的颤抖着。

「白井!你没事吧?」水泽裕一震惊地望着我。

「『那以后』……是指什么以后!」用与隐藏在黑暗中因激愤而扭曲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平静声音,我低垂着眼帘一个字一个字问道。「告诉我。」

像受到了威胁一般,水泽裕一迟疑不决地说道:「你知道,优为什么讨厌我吗?」

「不知道。」我的声音比刚从冷藏库取出的咖啡还要冰冷。

「小时候,优就是非常善良和有正义感的孩子,比我有勇气、学习成绩也比我优秀。我们从小学起就同校。其他小孩子欺负我,她会保护我。即使父母亲对我偏心,她也只是默默的忍让……」

我出声打断。「请说重点。」

水泽裕一诧异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接近畏惧的神色。「你现在的眼神就像优一样。」

「不好意思。」语气里却毫无抱歉之意。

「……因为我看到了。」水泽裕一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拼命压抑着声音的颤抖。「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优……和安云野老师……做爱。」

身体猛地前倾,我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从肌肤的内侧传来了活生生的撕裂感。因为太过不知人间疾苦所以无法承受打击吗?为什么光是想象一下就痛苦得想要死去呢?

「……当时的水泽几岁?」每说出一个字,心口就痛到几欲晕厥。摇了摇头想让头脑清醒一点,却感到眼光所及的像素开始一一转变成黑色。

「13岁。」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犯罪啊……」我竟然笑了出来。手掌覆盖在自己的眼帘。感受着泪水在掌心中流动的凉意。

「那时的我是12岁。在弓道部的更衣室,看见了妖娆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安云野老师,调教优如何用手和嘴去取悦她的身体。优一边做一边对老师说『喜欢你』,老师只回答『舒服』……目睹了那个场景之后,我就无法对女性抱有任何期待了。」明明是一个成年男性,说到这里的水泽裕一,声音终于颤抖到欲泣的程度。

「后来呢?你的偷窥被优发现了?」我抬起脸,从旁边的纸巾盒抽出面纸擦拭掉泪水。再度拿起那个咖啡罐,即使手腕在发抖也努力地将咖啡送到嘴边。

「嗯。」他点了点头,用力地深呼吸。忽然松了一口气似地捧起了不再冒热气的杯子,将剩下的奶茶一饮而尽。「国中快要毕业的时候优就突然病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同性相恋,我以为安云野老师是优的恋人。可是即使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她也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优。」

我无言以对。只觉得心脏那里,不断循环着激烈的疼痛一直痛到麻木,再在麻木中痛觉一丝丝苏醒的过程。

「优出院之后就变了一个人。过去的事情像是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医生说过她并没有失忆。有一次我和同学出去玩,回家后提到听说安云野老师辞职去做全职主妇了。优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目光中透出异常凶狠的色彩。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那些她想要彻底抹煞掉的记忆,被我提醒了。我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她是真心讨厌我。」说着一直以来都压抑着无法宣泄的话语,他沮丧而无措地望向我。

「就算我一次次尝试好好地和她说话,却全部被无视。我明明把她当作亲生的姐姐一样!可是她却讨厌我!」

像在说着「了解」,我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绘出了一个治愈系的可爱笑容。

「没有被杀人灭口已经是万幸了!裕一先生!……还有,一个大男人,不要露出这么难看的脸。水泽讨厌的并不是你这个人,而是某段记忆而已。」

「哎……是这样吗?……」水泽裕一像一个得到了同伴鼓励就能打醒精神的单纯少年,露出了毫无城府的笑容。「这个奶茶,我可以再要一杯吗?」

「可以啊!1万日元一杯。」我端起他喝空的杯子走到厨房再帮他倒了一杯。

在厨房里,我没有听到玄关处有人开门的声音。

走回客厅。

再次从我手中接过冒着热气的奶茶,水泽裕一仰起脸一边端详一边下定义似地说了一句:「白井果然是个好孩子。」

这时我听到了最熟悉的脚步声和超市塑料袋发出的细碎声。

下一秒钟,水泽已经静静地站在眼前。

「你回来了……」我本能地吐出这句。

「我回来了。」她朝我点了个头,然后将脸转向了正坐在沙发上手捧奶茶杯、笑容已经开始僵硬的水泽裕一。「裕一。你来这里做什么。」

将来不及喝的奶茶匆忙地放到茶几上。像被教授点到了名的学生一样,水泽裕一惊慌地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垂下头去行礼。「优,好久不见了……」

「我身体很好。工作也很顺利。你接下来要客套的话我已经回答了。请回去吧。」水泽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温度。

「……如果可以的话,下一次节分的时候能否回京都过节呢……嗯,也可以带白井小姐一起来玩,看看京都节分时的祭典。」好像随时担心受到责备一般,这个男人战战兢兢又拼命鼓起勇气地说着。

「我的事情你不必考虑。」水泽对那位义弟正眼也不看一眼,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星野先生的车子停在街口。所以不要再磨磨蹭蹭了。对你来说,有男人养着就够了。不要再去考虑和你无关的事情。」

「非常对不起!」即便受辱也依然对对方使用敬语,水泽裕一再一次对着脸色阴沉的姐姐弯下腰鞠躬。「打扰了!那么我先告辞了!」然后拎起他的公文包和手机,像逃跑一样地走向玄关。

直到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水泽?你就这样把裕一先生赶走了?」

「难道还要留他在这里吃晚饭吗?」像是频道来不及切换回来一样,水泽严厉而冰冷的视线投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是觉得,裕一先生特意来探望你……」在水泽的面前我总是丧失自我意志,不知不觉就会跟随她的步调。

「不要再谈裕一了!」水泽坏脾气地蹙起了眉头,发泄怒气似地将挎包和塑料袋摔到地上。「裕一很好吗?比我更好吗?你难道喜欢上他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裕一先生有恋人了吧!」

「这算什么答案!他如果没有恋人的话你就会感兴趣了吗?!」

我气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任性的人?但胸中隐隐约约感到满足的心情又是什么,因为她的吃醋而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37。

不想吵架。

我是那么喜欢她、愿意顺从她,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生也不惹她生气的吧。

「优……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你。就算优的爸爸妈妈并不是最最喜欢优,我也最最喜欢你。就算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我也只喜欢你。」

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消失了。水泽怔怔地望着我。像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一样迷惑的目光凝视着我。停了几秒钟,她既无邪又认真地问了一句:「我有什么好?」

我微笑着闭了闭眼睛。「一点也不好。但是我喜欢。」

超级喜欢。

水泽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一声不响地走近,伸手将我拥进怀里。

看到她将眼镜摘下来放到一边,就有某种情色的预感。在她的颈部亲了一下,我轻轻推开她。「不生气了吗?」

她点了点头。无言地再将我拉近,掀起了T恤。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身体。

用力地捏住了我的乳首玩弄起来。

「嗯……」轻微的刺痛让我缩了缩肩膀。

毫不在意地将我的T恤彻底剥除。她用嘴含住了另一边的乳头。异常饥渴地吸咬着,用手指揉捻的那一边也更加用力地撕扯起来。

「不要……啊……」我膝盖渐渐发软,快要无法站立。虽然被抚弄的部分会有感觉,但是毫不怜惜的粗鲁手法还是会让人感到排斥。

上半身赤裸着。

水泽一手环在我的腰际支撑住我的体重,一手放在我的胸前用指尖捏住我的乳首,拇指和食指来回揉搓着突起的尖端,舌头则缠在另一边的乳首唰唰地舔弄着,时不时含进嘴里用力吮吸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啃咬……

胸部受到猛烈的刺激,伴随着乳头的勃起,我感到腿间越来越湿润的部分已经将内裤浸透。

又要做了吗?……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感觉……舒服吗?」水泽的声音听上去像梦呓般恍惚,进攻的动作却清醒而利落。

飞快地拉下拉链将我的长裤褪到脚下。因为无法将腿大大地打开而觉得麻烦,手忙脚乱地将长裤和内裤完全脱掉扔到一边之后,我的身体被重重地推倒在地板上。

仰天摔倒的感觉十分震动。后脑勺突然碰到光滑的木质地板时,崩坏般的撞痛让人一时头昏脑胀。

背部抵住坚硬的地板,不出几秒钟脊椎骨就传来微微发麻的酸痛。还来不及整理好情绪,双腿就被举高了。

「腰抬起来……我会让你舒服的……」明明是那么猥亵的话语,被水泽柔声地倾诉着就像诗句般动人。

阴蒂被温暖濡湿的感觉包围的瞬间,我头晕目眩。

柔嫩的私处被水泽的唇舌挑逗着,只要水泽稍稍吸吮一下,秘部就不停滴出体液的感觉淫荡到令人自我厌恶。

……很舒服。泪水浮了出来。

被粗暴的按倒在客厅的地上、在光线充足的照明下敞开双腿任人蹂躏,即使感到痛楚还是非常舒服。

只要一想到此刻在我躯体上肆虐、即将深深插入我里面的人就是水泽,心情就无比充实。

水泽拨开了我的阴唇,灵活的舌尖慢慢挤进我的那里。

「啊……」我的腰下意识地抬高,迎合她的舔弄。

入口好像要融化一般的感觉又将我占据。无法控制的声线发出了甜腻的呻吟,我叫出来的声音似乎会刺激到水泽,她柔声煸动着:「IMAI……告诉我你舒服吧……」

血液粹然逆流。从大脑到下腹部,原本躁热不已的躯体在瞬间被急冻。

水泽裕一因厌恶的记忆而发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优一边做一边对老师说『喜欢你』,老师只回答『舒服』……」……

安云野老师像点评餐馆菜式一般悠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水泽优?啊,那个孩子!床上技术不错,人也很听话……」

还有水泽本人的声音,比雨声还要寒冷地森然响起:「你啊,就是喜欢给我做的吧。」

「你啊,就是喜欢给我做的吧。」回音在耳边像深夜的海浪声般涌动。

即使是冷言冷语,当时我也将它理解为刺激情欲的调戏。直到这一刻我才体会到,这句子原来是直指我的下贱。包含着水泽心底对我的深深轻蔑。

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双臂撑住两边的地面,喘息着坐起身。

水泽从我的腿间讶异地抬起脸,不解地注视着我。

即使是股间湿润不已、内部渴望被摩擦渴望到了微微发痒的地步,我还是意图挣脱水泽的掌控、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

「IMAI……?」水泽露出困惑的神情,还沾着我的体液的手伸出来想再将我按向地面。

我飞快地躲开,支撑着站起身向后退去。「不要!」

「为什么……?」她继续向我靠近,纯粹索取的目光就像面对一个便利的玩具。湿漉漉的嘴唇和眼角都倾诉着此刻意乱情迷的欲望。

我在她的眼中真的是一个恋人吗?

「碰过别的女人的手不要碰我!!」终于哭泣着大声喊了出来。一直在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原来真的会有碎掉的幻觉。

当我意识到惊骇的时候,水泽的眼眸已经彻底空洞。

如同肉食性猛兽般的嗜血和顽固,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芒。

我一步步后退,退到通往2楼的阶梯那里试图转身跑上楼。然而她追上来的气势是不将对手撕成碎片吞入腹中就不会罢手的执着。

水泽高挑的身形像影子一般逼近。当裸足的我滑倒在台阶上的时候,她就在眼前俯视着我,仿佛在嘲弄我意图逃走的愚蠢。

当她再次对我伸出双臂,我惊恐万状到心脏几乎停跳。

人偶般的双眸,我不知道此刻映在她眼中的究竟是什么。

如同命运般无法避免,我还是被她按倒在了旋转阶梯的后面。一个无处可逃的墙角。

我知道此刻如果喊着「住手」、「放开我」之类的,效果就像唱歌一样,只是让对方听听而已。所以我沉默地奋力挣扎着。

白井IMAI,其实一直比谁都倔强。

尽管水泽已经将我压在身下,用她的力量将我紧紧封在她的臂弯中,但我一刻不间断地四肢并用、一心抵抗,她始终无法做出进一步的侵犯。

终于,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厌烦。紧紧将我按住的双臂力道也悄然放松了。

当我以为这场小型攻防战可以结束了,下一秒钟,双臂就被举起来按到了脑后。

先前被扯下的T恤,水泽用它缠在了我的手腕处,将我的双手牢牢缚在了一起。

再次被粗暴地向后推倒。即使感觉头部被撞到渗出了血,我也微笑地放弃了语言。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的。那么,就随便你怎样处置我好了。我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你就用怎样的方式对待我好了。心中的倾诉不知能否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当双腿被大大地打开时,隐约的想着也许我的「随你处置」的心情已经传达到她那里了吧。这一次入口完全不被爱抚,只有直接撕扯般的焦急推进。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下体光速传送到心脏。

手指一个个的增加。仿佛不介意指甲是否会刮伤内部,毫无顾忌地深深插入、变换着各个角度用力冲击顶端。

被涨满的痛楚,有一种骨骼都要碎裂的错觉。

敏感的内壁被指腹磨擦着,快感渐渐弥漫。

「呜……」窄道被灵动而暴躁的手指充满。激烈的动作让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快要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让泪水无法停止。

身体被疯狂的摇撼着,不自由的双手被绑在脑后徒劳地抗拒着。

股间因为溢满了体液而又湿又滑的感觉、深处因为被手指恶意地挑逗而又麻

又痒的感觉,汇合成细密湍急的快感耸动,小腿酸楚到颤抖不已,双脚不安份一下下磨蹭着地面。

「嗯……」秘部已经甜蜜到发涨,我哭泣着求饶了。乞求被允许释放。

在这个时候,水泽居然抽离了我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入口处的阴唇焦躁得收缩又绽放。「啊啊……」我哭泣到喉咙干涩刺痛。里面,好想要。水泽在强迫我正视那里的淫欲、正视我对她的需要。

一个湿湿的微凉感觉贴到了我的股间。水泽又将脸埋到我的腿间。

以为舌头会挑弄阴蒂或是探入里面的我,无意识地扭动腰部迎合地将那里蹭上她的嘴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凉凉的湿润感触滑到了我的后面。

「不要……」我忘形地喊出了声。随即化作甜美的呻吟「……嗯……」

水泽的舌头竟然毫不在意地滑入了后庭,在细腻的场所粗暴地舔弄起来。

「啊……啊……」原以为不应该被舔的敏感部位被尽情抚慰了,实在太过羞耻,伴随着前端深处一阵强烈喷涌的狂热和惊颤,我高潮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感到自己的喉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手腕被勒得钝痛,想说「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却泣不成声。

下半身酸疼到,想将双腿并拢都没有力气。

脑后的伤口不知道怎么样了,疼痛的感觉已经麻木了,血应该也自动止住了。

内部被指甲刮到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高潮后的舒适和温润。

对我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会毫不嫌弃地舔上去的水泽,此刻正舒展了全身,与我并排躺在地板上。

我转过脸,悄悄注视她合起了双眼的侧颜。纯洁得像婴儿一样。

即使是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我还是爱着这个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太多的孩子。

一起睡吧。这样想着的同时,心脏像被某只手紧紧捏住了一样,在前所未有的压抑感中,我失去了意识。

38。

迷失在一栋在记忆中毫无印象的教学楼。站在废墟般的走廊,掠过支离破碎的玻璃窗,迷蒙的视角,偶尔闪过向中庭地面投放着冰冷紫光的月亮残象。

温室中所有的生命都枯萎了。沉寂的夜幕是幽静的淡墨色。

我像水槽里的鱼一样无声游移。

缓慢低空飞行的冰蓝色火焰在身侧漂浮,如同中毒的落樱、濒死的萤火虫。

想要逃离。惊觉自己被困在巨大的墓地。

冲入昏暗的棺木。门渐渐关上。意识到电梯故障的瞬间,我看到呼救灯的按钮就在手边。微弱的红光跳跃了两下随即熄灭。

密闭的黑色空间仅剩我手中的光源。彩色荧幕上写着的名字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擅抖地按下快捷键……却发觉你的电话已占线。

像被看不见的藤蔓缠绕撕扯四肢、太阳穴疼痛欲裂的感觉,在张开眼睛的瞬间就消褪了。

转动着双眸,渐渐清晰的景象让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一丝柑橘系的清香拂过,雪白的手指温柔到不可思议地轻抚着我的面颊。

滂沱的大雨还在下着。开着常夜灯的房间一时分不清白天黑夜。

「IMAI……!」发现我醒转过来立刻倾身靠近的水泽,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沮丧和脆弱无助的泪意。

张了张口,只觉得极度的干渴。几近脱水的感觉。「给我……」

还没有说出口,水泽就已经站起身,拿起不知何时已经放在床头柜上的一瓶依云水,倒入了加了大颗冰块的玻璃杯中。

坐起身,接过杯子一口喝干。沁人心脾的冰水滑入胃里,生命力的复苏感格外鲜明。「再来一杯……」

杯子立刻又被倒满。

「呼……活过来了。」放下空杯子,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毛巾被,想要起床。

「等一下!」水泽拦住我,露出欲泣似的表情。仿佛我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样。「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觉得怎么样?」

「觉得肚子饿。你的天妇罗呢?炸的食物就算冷掉了我也爱吃……」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没有戴着眼镜。漆黑的眸子里洒落出哀伤和犹疑的光彩,视线小心翼翼地在我脸上游移,试图探知我的心情。「还没有炸过。如果你想吃,我现在去做。」

「还没有炸过?那你自己吃了什么?我睡了这么久,你有吃东西吗?」很自然地就心痛起来。尽管由于学生时代参加的社团一直是弓道部所以臂力惊人,但她的身体始终给我一种苍白纤细至贫弱的感觉。「你下个礼拜是截稿日了!这么辛苦怎么可以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吃东西!」

「……为什么……」沉默地凝视了我几秒后,她垂下眼眸。「你还可以若无其事的说这些话呢?」清澈的音色明显地因不安而颤栗着。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平静到近乎失常。但是,一定会有的吧。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什么都可以原谅的恋心,一定会有的。当我做了很久很久的恶梦再度回到现实的时候,发现心爱的人正守候在我的床前,这样就足够了。

「就算有非常非常在意的事情,我喜欢优、想跟优在一起的心情也不会改变。」

听到自己淡淡的语气,胸口像被针刺到般疼痛了一下。

雨声越来越大,近乎狂乱。即使如此我还是听到了她轻薄透明的声线,梦呓般哀凄的低语了一句「好害怕。」

几乎是立刻,手就伸了出去。覆盖在她的手背,感受着细腻的肌肤相触,心动不已。我爱着这个人,即使靠近会受伤害也不会停止将身体朝她靠过去。

恋人的手轻轻翻转,掌心朝上。轻颤的手指羞怯地迟疑了片刻,还是与我十指交握。「IMAI睡着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不怕不怕……我只会呆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像唱着摇篮曲哄自己心爱的孩子入眠一般,我柔声安慰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明明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却在睡梦中一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望着你,害怕你是不是心脏很难受。还有你脑后竟然有伤口,虽然很小但的确流血了。我洗手的时候还在自己的指尖看到血丝,你的里面也一定很痛?……」带着神经质的颤抖,那悲伤的悔恨声掺着难言的恐慌和对她自己的厌弃。

我主动将脸埋到了她的胸口。那散发着清香的颈间,优美的锁骨,温热的肌肤。只要将浴衣的前襟再往下扯一点就可以用唇舌爱抚这对诱人的乳头吗?她会紧张到哭泣吗?还是会生气的将我推开呢?可我就是如此地想要和她更加亲昵。

一想起她和别人有过怎样的接触、一猜测她是否深爱着除我以外的什么人…

…就痛苦得快要停止呼吸。可是只要一看到她的表情、一听到她的声音,疯狂的负面情绪就烟消云散。光是待在她身边就可以安下心来。

「没有关系。虽然凶恶的时候很可怕……」只是把真心话说出口,指尖就惊跳似地一颤,内心慌乱起来。「但我知道优不是故意的。」

「很痛苦吧。」她轻轻松开交握的手,爬到床上坐到我身边,抱住膝盖。她小心地转过脸看了看我,又像害怕被鄙弃似的垂下了眼眸,将黯然的表情隐匿在臂弯里。「跟我在一起,明明是这么痛苦的……」

「所以说没有关系!」我的手追逐过去,再度贴上她此刻怯场的手指。「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优在粗暴地发泄过以后,就露出这么楚楚可怜的神情,我怎么忍心不原谅?」

「IMAI……」她果然像受到了震动般抬起头。端正的面孔浮现着困惑与不安。人畜无害的神情与之前的暴虐判若两人。「我经常在想,明天IMAI还会继续喜欢我吗?我这么对待你,你总有一天会讨厌我的。」

「会这样担心吗?不想失去我吗?」一激动,手撞到了她的膝盖。我居然脸红起来,心跳的声音也变得甜蜜。

「绝对不想失去哦。」柔声吐出这个句子的同时,水泽的目光在幽暗中变得坚定。「IMAI究竟可以原谅我原谅到什么程度呢?我这样期待着。是IMAI的话,就不用惧怕什么吗?所谓的幸福什么的暖昧不明的关键字也可以变得清晰起来了吗?」

「果、果然是水泽优啊!」强忍着唇边的笑意,我已经面红到恨不得拉起毛巾被遮住自己的脸。「讲的话就像作品里的台词一样……」

「对不起。」她老实地道歉,一本正经地低下头去。「但我没有说谎。」

「我、我没有不相信啦!」我慌忙抓住她的手,声明道。她要是一沮丧,我就会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这么死板!才不会是花言巧语哄女孩子高兴的家伙……」

「你还痛不痛?」她轻轻反握。关心的低语。

「不要紧啦!是我先说了过分的话……你不要介意了!」

短暂的静默,其实只是两秒钟。却足以令我忐忑。

而水泽的眼眸清澈明亮,温和地注视着我。「你也知道,其实过分的不是你吧。」

「我不想说的。但实在气得受不了。」赌气般的,刚想把脸转开,却被水泽吻了。

伸手捧住我的脸,轻柔地吸吮着我的唇瓣。她的声音既像求恕又像感动。

「对不起。不过,我好高兴。IMAI这么在意我……」

紧张地抓住她浴衣的衣摆,涌起微妙的怒意,拼命压抑着细碎的娇声喘息。

「原来你今天才知道我在意你……」

「对不起……」重复着道歉,她的舌头滑入了我的口中,仔细舔弄着敏感的内部然后一面吮吸一面将我的舌头深深含住。

「呜……」只是接吻而已,我就觉得身体深处渐渐软化,腰部以下失去力气。

「嗯……」非常不甘心,但是喜欢被她碰触的感觉已经成为了我的体质。

经过漫长的接吻,用唇舌进行了如此深厚细腻的彼此舔吮,仿佛灵魂都揉搓在了一起。我被她紧紧拥抱着,被深情地亲吻到浮起泪光的地步。被恋人粗暴对待、拒绝碰触的事情,甚至于恋人过去的秘密在我身上刻下的伤痕突然都变得好遥远,渐渐消隐。

因为现在感受着她的温度的人是我。她想要传达的心情我都接收到了。

「IMAI大叫『碰过别的女人的手不要碰我』时,我真的有一种吓到肝胆俱碎的感觉。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保险丝断掉了一样,有一个声音重复着『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讨厌我,不愿意被我碰了……』……所以真的很害怕,只想着要抱你、要抱你,不可以让你逃走……」水泽一边说着一边轻啄着我的唇,祈求饶恕的眼神哀伤到仿佛随时会掉下泪来。「清醒过来的时候,IMAI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那一瞬间我想的竟然是你死了吗?被我弄死了吗?然后胸口就痛得快要窒息,这一生都没有尝试过这么痛苦的感觉,所以我明白了如果IMAI死了的话我绝对会活不下去……」

听到了这样的告白,做梦都不敢想象。胸口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满。我伸出了双臂回抱着水泽,主动将刚才只是亲亲嘴唇的吻用力加深。这一次换我吮吸着她的舌头,温暖的触感和濡湿的声音使我的身体一阵阵发热。

「喜欢上你以前我确实不明白想去抚弄跟自己一样的器官算是什么心理,可是……」我撒娇似地一下下舔着水泽的嘴唇,发出了恳求。「好喜欢你。想抚摸你。你诱人到让我受不了,什么也不想就会自然地对你出手,你身体的全部我都想知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愿意呢?」手已经滑至她的腿间,指尖接触到了大腿内侧微凉的光洁肌肤。

水泽的眼角立刻湿润了,目光窘迫地动摇起来。「为什么要碰我呢……?我会碰你的,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没有被拒绝。没有被拒绝。不敢相信似地在心底重复着这句。心跳加速。微甜的酸楚涌了上来,无比怜惜的感觉占据了欣喜若狂的心。「嘴上这么说,但优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引诱我那样做啊……」

「真的不是!」她摇了摇头,顽固地否定着。「我不是被服务的那一方……」

意外的说出了让人心碎无语的话,她闹别扭般地将腿并拢,阻止我的手向深处探索。

39。

尽管是被制止,但是手被夹紧在对方腿间的感觉异常情色。我不知悔改的,逗弄般地摩挲着那里。「不是被服务的那一方是什么意思?连H的时候也要把攻受分工得这么细吗?」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那就要好好学习让女人快乐的方法。』……安云野老师……」水泽的脸色很平静。低低叙述的音色突然变得空灵,虚无缥缈。「…

…是这么对我说的。「

禁忌的中心粹然被引爆。一听到「安云野老师」这个词被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我,震惊到几乎石化。「优……」

露出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水泽像在说着「反正你都知道了吧」一样,微微笑了笑,向后仰躺躺倒在床上。像准备入眠般闭起了眼睛。「是裕一对你说了什么吧。」

「我……」无法说出口其实最先是从安云野雅纪那里知道的,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复杂的心情,期待而又害怕对方说下去。

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介意,水泽沉默了30秒钟左右。紧闭着双目的容颜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她不说话的时候,我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待着。

相比神经紧绷严阵以待的我,水泽显得十分淡泊。「安云野老师……吗?过了多久了呢……居然到了……」她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左胸,「……把这个名字说出来,这里,也不会觉得裂开的时候了……」

不愿意被认为是不分场合的轻浮,我安静地收回手。乖乖趴下,托着腮俯视着这张让我心折的苍白面孔。「难道……那位老师强暴你么?」小小声的说着。

「哪有这种事……」水泽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原本平和的语调开始微微颤抖,在空气中画出一抹凄恻。「安云野老师是不会对谁出手的。」

意识到安云野老师在水泽心中的份量是我无法比拟的。之前沉浸在感动和情欲中的头脑,在这一刻已经像被冰水淋过般清醒,强烈刺激着脑皮层的妒忌又在心中暴跳。可是本能的自控竟然像网络订购商品的包装盒般严密,任何不悦都无法诚实表露,仿佛咽喉被紧紧扼住一样只能默不作声的聆听。

「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就算那个时候被关在那里,接受了摧眠……我也没有让谁发现我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冰冷的声线,从喉咙深处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轻笑。水泽的睫毛轻轻翕动着,优美的唇角向上扬起。

一道雷电闪过。仿佛已将天空劈出凹痕的巨响,在疯狂的大雨声中清脆地裂开。

身体各部位的温度都渐渐冷却,一丝丝的寒意静悄悄的流窜。

「IMAI。」她的唇似乎动了一下。

突然被点名。「……是!」

「你在紧张什么?」如同耳语的情话一般恬美的低声。

发射性地抖了一下。对方闭着的眼睛明明没有张开过,如何判断我是否紧张呢?「不,我没有……」

「其实那不算什么。」音量和口吻都很柔和,听起来却隐约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阴沉。「只不过,我很喜欢安云野老师。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她更美丽更高贵的女性存在。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你……」我张口结舌。被眼前恋人一句句郑重的表白激痛到反应不过来。

「……可是不行。」她的睫毛又轻颤了一下。声音沉了下去。

「什……什么?」口中仿佛弥漫起血腥味道,按捺着在体内奔流的疼痛和屈辱,我故作镇定地伏在她身旁继续倾听。

「是国中快要毕业的时候。安云野老师对我说,以后不必再见面了。她说距离远了之后再勉强维持肉体关系是没有意义的,还温柔地鼓励我说『记得要努力讨好女性的身体哦,这样才能跟下一个性伴侣好好相处呢。』」停顿了一秒,她唇边的笑意忽然黯淡了。「可是,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哦。我明明那么喜欢她的。我不明白她所说的GAME

OVER还有什么『下一个性伴侣』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有她在就好……「

抖着手臂轻轻抱住了自己。从心脏一直到指尖都在发痛。胸口压抑到喘不过气,我觉得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茫然地听着窗外激烈的暴雨声,在幽暗的光线中,我只能看到那吻过我无数次的嘴唇在轻轻动着。

「我对她说,请和丈夫离婚吧。我会努力学习的。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生活吧。」像在嘲弄当年的自己一样,凄迷的笑容,再次毫无预兆的在水泽唇边绽放了。

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了实感。被动地接受着心口一阵阵袭来的剧痛,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恋人有些陌生的容颜。

「『开什么玩笑。你想毁掉我的人生吗?』安云野老师,如此回答我。」那音色冷静到让空气都冰冻起来。

我看到水泽紧闭的眼帘,在黑暗中流出了寂寞的泪水。

水泽在我心中的优先值是第一位。她哭泣了的话,哪怕我自己下一秒钟就会死去也要先在这一秒钟给予她慰藉。

忽略了所有的不甘心,我只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合眼无声哭泣的恋人。一直在给予我赖以生存的体贴照顾,抱我的时候又是如此强硬,此刻却卸下所有武装,像被抛弃的小孩子般柔弱和哀伤。

伸出手去,想触摸她脸颊上的水滴。又唯恐惊吓到她似的,踌躇地中途停住。

这一刻,寂静的房间浸没在了雷电交加的暴雨声里。空气冰凉的黑暗中,那张沉默而倔强的雪白容颜,像在诉说她不曾被爱、也已不在乎自己是否不被任何人所爱。

我不知所措地垂下脑袋,将脸埋进床单。郁闷得想要大声叫喊。强烈的嫉妒和怜惜交织在心底,想要痛哭一场却不敢轻易放肆。

水泽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呢?

一个人的一生,究竟可以收到多少来自他人的爱呢?没有人愿意爱她吗?所以她已经习惯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吗?

那些偶像艺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天接收着多少陌生人的爱情。这是一个爱已泛滥的富裕的星球,可是依然有人一无所获?

在水泽过去27年的生命里就没有人想去宠爱她吗?

神啊……我在心底哭喊着。谁来帮我告诉她……拜托了,谁能帮我告诉她,我是真的爱着她这个人本身。就算别人都不给,我一个人也会付出无尽的爱,将她一生的份全都给她。

该如何打破沉默?正当我心乱如麻地搜索着合适的句子,却如遇梦境般的听到了水泽的声音。

「很普通吧?」意外的先开口的恋人突兀地问出这句。完全听不出泪意,坚强到有些冷淡的语气。

「优……」

「很普通吧。」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泪水已经停止。凛然的音色寒冷彻骨。

「IMAI会不会觉得无趣?一点也不曲折离奇,没有发生任何引人遐想的悲剧。

会弄到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地步,仅仅因为我自己想不通而已……「她是在说她自己活该吗?

「优!不要再说了!」那样自我贬低的语气,让我怎样都无法忍受。

「IMAI在生气吧?」伴随着了然于心的口吻,水泽睁开了眼睛,并且双臂从两旁撑住,振作似的坐起身来。也许因为刚刚被打湿过,俯视着我的那双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生气?」

「嗯。」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目光流露出居高临下的自信。「IMAI是在生气吧。听到我说了那些话,IMAI一定气得快要发疯了?」

瞪视着她慢慢朝我压近的面孔,我没有否认。「我是在吃醋。」

像在说着「果然如此啊」,很可爱的又点了一下头,没有眼镜的水泽仿佛十几岁的少女。充满了研究趣味的眼神,一反平常的沉稳。「我知道IMAI在想什么。」

「什么?」钝感的我,怔怔地望着对方怪异的反应。

「没有用的哦。」她依然无视我、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微笑着下了判断。低垂的眼神埋藏在黑色的阴影中。诡异的音色,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清冷而妩媚。「我不需要拯救。IMAI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的。不必白费心机了。」

刹那间,除了密集狂暴的大雨声之外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怀疑是自己耳鸣,全身的血液都被急冻。身体僵硬到一个手指都无法动弹,视野所及范围也是一片天昏地暗。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像宠物般匍伏在她面前,用双手捧住了她的右腕,她纤细苍白而有力的手指就在我的嘴边。

40。

水泽的带着不可思议的纯净感的容颜,在暗色中显得如此禁欲而圣洁。接近童稚的眼神,迷惑地望着我。此刻被动的手,好脾气的任由我握住。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起我的头发,像在问「你想要什么?」一样。

我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温柔而饥渴,吸住她的食指。

「啊……」她惊呼出声,声音很轻,却像呻吟般诱惑。

我没有抬起脸去看她的表情有多讶异,只是埋头专心地舔弄起来。

舌尖,缓慢地、巨细靡遗地舔着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直至小指,甜腻地缠绕不放,耐性地一一亲吻舔吮。

「嗯……」舌尖滑过指缝时,她就忍耐似地轻声喘息起来。

双手紧紧捧住她此刻无力的手腕,我爱恋地张开口,将她的手指拢起,一并含进嘴里。

唇舌刚碰触到她小指和拇指的外侧,我的下面,就有了液体滴出来的感觉。

几乎是立刻,我尽可能地张口,用湿润温暖的口腔包容她的手指,激烈地、一下下地吮吸起来。

是否这挑逗过分淫荡,水泽原本任我摆布的右手竟然主动抽送起来。随着我越来越努力的吸弄,她将手更深地插进我的口中。

「呜……」手指被插到喉咙处的不适让我差点呛到,泪水涌了出来。

水泽稍稍向外抽出一点,再继续激烈的来回律动,享受着我的嘴唇和舌头在她指间的侍奉。

「嗯……」主动地位理所当然的回到了她的手中,随着她的手指在我舌间戏弄的引诱,我的入口感到愈发软化和潮湿,不经意轻轻扭动起腰部。

我爱你。臣服于你。只要你高兴,我会竭尽全力取悦。

坐在水泽的正对面,主动将双腿打开。跪坐着的水泽,并拢的双膝正好顶在我的腿间。无意间地轻蹭,也令我焦躁万分。

「嗯……」我讨好般地更加用力吸吮她的手指。「啊……」

水泽的左手,依然好整以暇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像在说着「好乖」一样。

心情愉快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她将右手轻轻抽离。

我大口的喘着气,依赖的视线,紧紧追逐着那经过了充分润泽的宝物。意料之中的,它移到了我的秘部。

像在说着「久等了」一样,隔着内裤,那湿漉漉的手指,调戏地一下下戳着在布料的另一端同样湿润不已的浅浅凹陷。

「嗯……不要……」举止和语言相反,我身体向后仰,摆动腰肢,明知很淫猥却还是用那里主动蹭着她的手。

「IMAI实在太可爱了。」恋人满足地叹道。将手伸进了内裤里面。

等不及再换姿势将内裤完全脱掉,水泽只将手放在里面,朝已经又软又滑的阴唇挺进。

「啊、啊……」一碰到那里就开始快速摩擦的手指,让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浴衣脱掉。」恋人简短地命令道。

来不及作出回应,水泽猛地插进去的动作让我「啊」地一声惊跳起来。「呜……」极度的羞耻令我喘息着摇头,双手却顺从地将自己原本就已凌乱的单薄浴衣脱掉了。

将腿分得更开,跨坐到她膝上,感觉到水泽的手指从下往上一遍遍的用力抽插着。

上半身完全赤裸,下体只有一件被扯下到一半的内裤。

水泽的手用力一顶。

「啊!……」我身体前倾求救般的将她抱紧。「嗯、嗯……优好厉害……」

分不清是不是刻意,我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呻吟喘息甚至是叫床都让她清楚地听到。

像受到了鼓舞,听到我煽情的语言,水泽一手托住我的背部,低下头将脸埋到我的胸口,用鼻尖轻蹭着我的乳沟,然后侧过去突然咬住了我的乳头。

「啊、嗯……」我喘气更加急促。水泽只是用牙齿轻嗑了一下,随即就含进嘴里用唇舌尽情的吸弄起来。乳尖微微发痛,但很快就变成了被一下下捻扯的快感。

两边被交互玩弄着,全都被舔吮到挺立以后,尖端湿润的感觉凉凉的,偷偷张开眼睛低眸看了一眼,一对乳头鲜明的挺立,变硬发涨,淫靡的深红色。害羞得脸颊发烫的同时,腿间的体液不停地流了出来。

水泽的唇舌移到脐部细细舔吻。

「啊!……优……」好痒,受到刺激,我的腰部猛地向下一沉。恋人的手指顶向深处,被贯穿的感觉是如此舒适,自己的要害全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嗯……就是那里……」

喷出的体液从水泽的指间淌落,内裤湿透了。

高潮了……我的胸口起伏着。「优……」撒娇地将她抱得更紧。

水泽的手指从我体内抽出,伴随着滑腻的温润感,她用指腹轻轻摩擦着阴蒂。

难捺地扭动着臀部,感受着她放纵的手指捏弄过阴蒂之后又将手上的体液淫欲地涂抹在我的股间。提醒我自己是如何快乐地在她手心里释放的。

「我爱你。」恋人满足地轻喘着,在我的耳边宠溺的低语。

你骗我。在内心深处安静地回应道。面对贴过来的嘴唇,我迎合的吻了上去。

一起洗了澡,然后水泽换好了新的床铺。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入浴后的清香,清清爽爽地钻进被窝。

并排躺在一起,牵着手。

我的眼皮沉重起来。

合上眼,听到水泽带着歉意的体恤声音:「对不起!你那样子……我就怎么也忍不住……又让你受累了……」

「嗯……」我侧过身贴上去,抱住她的脖子。「那么补偿我……你这次的新书出版之后有休假了吧?要多陪我哦……」

「一定。啊,说起来……大野爱果的音乐会,居然已经订不到票了,好可惜……」水泽的话音渐渐飘远。

坠入了梦乡的我,那一夜在睡眠中都不安地翻来覆去,在意着那场音乐会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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